第24章[第1页/共3页]
可君王毕竟是君王,功过是非皆在史册无从窜改,既担着一个所谓“贤人”的名头,受万人钦慕也被天下谛视,弑兄夺位的罪名便应永久和那顶十二冕旒一样紧紧扣在头上,再摘不得。
本日八月十三,都城入秋早,昨夜纷繁细雨落满宫城,秋雨夹风,是以本日即便中午也已是非常寒凉。
她失神一笑,自嘲似的摇点头,又忽而极其赞美似的点点头,最后她替安宁擦拭了鼻尖上不知从哪儿沾到的烟灰,泛红的眼睛弯了弯,闪动着点点泪花,悄悄捏着安宁的脸颊:“都说女大十八变,你现在倒是并不孤负我当时送你的美人胚子的定词判词。”
祖宗家法森严,明令制止当值的内侍堆积玩耍,这下可好,被人逮了个正着。他二人被发落到这门可罗雀无半点油水可图的处所来,本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再者这里头住着的那位主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谁乐着干老诚恳实地看顾她这等吃力不奉迎的事儿?但愿这奉旨来颂读贺寿词逛逛过场的官员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棠辞凝着眸子冷冷一扫:“说。”
棠辞面上淡淡的,也无惊惧也无肝火,只在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令人如入云端,摸不着脑筋。
很多时候,看得清不比看不清多几分高傲,看不清却比看得清少了几分不得已而为之的伪善与强颜欢笑。
慌乱中,一枚铜板从他们的衣兜内跌落,叮叮铛铛地打着转儿滚到徐行走近的绿色官袍少年脚下。
越想越感觉上道,两人俱都揣着七上八下的心,好轻易候到棠辞声情并茂地念完那听得他俩云里雾里罗里吧嗦的贺寿词,此中一个忙上前打了个揖赔笑道:“殿下自打出过后非常惊骇入水沐浴,不说那些个不成器的宫女婢子即便奴婢们胆儿小也不敢强行乱来。”他眸子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总算想起可值得作证参考的事来,内心有了底气说得更是舌灿莲花,“说来大人您能够不信。一年前约莫也是这个时节,长公主殿下及笄之年。虽上头没有旨意,奴婢想起太医所说的甚么表情安宁才是最好的良药,因而大着胆量草草购置了笄礼冠服并发笄,发簪,钗冠等一应物事,沐浴用的花瓣儿和热水也早早地备好了,只想着令殿下能高兴欢愉些。谁曾想,两个婢女扶着殿下步入浴桶的时候,殿下忽地建议狂来,将她们——”
却说两个内侍缩在角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恨不得立时跑到内里大吐一场,那里另有嘴来向棠辞解释。只是他们冷眼瞧着棠辞对着安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看着甚是尊还礼待,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由揣摩着会否是天子克日又做了戾魂恶鬼取命的恶梦,一觉醒来紧赶着向三清上帝供了几柱香,忸捏惭愧得想真正嘘寒问暖地体贴这位活得猪狗不如的侄女儿,这才派了棠辞过来看望。
棠辞扶着桌角将牙根咬得发酸,她心中像是有头凶悍的野兽在嘶吼嚎叫,锋利的兽爪挠得困住它脚步的樊笼淌出血来,一串又一串,一滴又一滴——樊笼却不见涓滴松动,它这些自发得是的挣扎不过徒劳无功。她一面在怨怪这两个好逸恶劳恶待安宁的内侍,一面在仇恨阿谁高坐鎏金龙椅九五之尊的男人,更多的倒是在自怨自艾。
不想他竟被这长相略显阴柔无甚棱角的肥胖男人唬得心中格登一跳,忙紧赶着陪了个笑容将话说完:“将她们……掐死了。”
谨慎翼翼地伸脱手指,将遮住安宁脸颊与眼睛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在这么做的时候也同时在紧紧盯着安宁的神采,她很温馨很温馨,无甚顺从也无甚惊奇,就像是个失却灵魂的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