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页/共3页]
再回到房里的时候,面上安静如初。
连旷达闻言哭笑不得,整张脸扭曲在了一块儿,手背一拍感慨道:“后主玉楼春有云‘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他这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陆禾和沈逸俱低头应了声是。
陆禾摇点头,道:“非也,连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棠辞被他念得头疼,拽过油纸包,解着红色系带逗趣道:“都日上三竿了,另有力量说这么多话,想来是不饿。也罢,你不吃我吃了,这实在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肉包子。尚膳监供应皇宫贵族享用的精美糕点,平凡人只得在宴席上浅尝几口,想来或许要比清河楼的凤梨酥还强上几分?”
他踏出房门后,望了眼宫城的方向。心想,许是尚膳监的徒弟也换了一批罢,虎眼窝丝糖并不如之前好吃了。
“戋戋几十文,瞧你这小肚鸡肠地还在乎这点小钱?”棠辞从榻上起了身,将脚蹬进踏板上搁着的白靴内。边走边清算衣衿,慢悠悠晃到渔僮身边,把桌上的油纸包推到他面前,笑道,“方才与那官员谈判费了很多口舌?我也不是苛待人的主,吃罢,好东西。”
开水滚沸的声音将棠辞的思路拉回,他拿树枝拨小了火势,往茶壶里倒满热水,又将几块鲜红带血的精瘦排骨扔进了锅里,撒了姜片和葱段。
“哦?”连旷达来了点兴趣,背起手来看向面前这个面庞稍有些白净的年青人,道,“愿闻其详。”
似是有些不测这个答复,连旷达敛眉深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想我当年流落街头捉襟见肘,逢人以油饼、包子、馒头或是一碗素面熟意书画,无不心胸感激,面食碎屑落在地上都舍不得烧毁。现在衣食暖饱,安眠锦榻更该静下心来为百姓社稷着想。居安思危,难为他小小年纪还能悟到这层,他本日不来我他日再抽暇教他不迟。顺天府里吃着皇粮的差役倒是该好好管管了!”
隔间便是厨房,因着早上热了素粥,灶火仍然留着,加几根木料扇扇风,火便旺了起来。
渔僮的双眼红得如兔子眼普通,现在却咧开了嘴,憨笑道:“这但是从宫里拿出来的宝贝!我下午便去珍宝斋看看能不能换上几两银子,再不济,我拿去跟人夸耀也成啊!”
翰林院坐落皇宫内城东侧的僻静一隅,秉承“文东武西”的礼法规章。
“你不吃?”渔僮抬开端来惊道,双眼已然有些泛红。
只见来人面白微须,矮瘦的身材竟撑不起广大的青色官袍,只教那绣在胸前的两只白鹇跟抱病犯蔫儿了似的瘫成一团。不过正应了所谓人不成貌相,连旷达此人原不过是帝京一介书画摊贩,时逢康乐帝旨令修撰史乘经籍处所志,工程庞大浩大,且也少不得专攻笔法之野生整誊写。因而某日翰林院学士打马游街,在连旷达的书画摊前立足了半晌,便令他从布衣墨客步入朝堂而后平步青云升任至了吏部郎中。
掩嘴偷笑,棠辞弯着眉眼,道:“骗你的,这油纸包固然材质上乘,但是并无宫里的印戳陈迹。是专给赴宴的达官权贵们外带回府预备的,卖不了几个钱,也蒙不了别人。”
“啧,好香呐!”渔僮拿了块,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地赞道,“这糕点驰名字未曾?”
连旷达细细看了二人一眼,问道:“怎地只你二人,那昨夜琼林宴上陛下钦点补录的探花郎呢?”
话才说完,系带解到一半的油纸包便被渔僮抢了去,他并没有棠辞如许举止高雅的气度,部下生风便拆了包装。
棠辞瞧他说着说着就要打圆溜溜的眼睛里滚出几颗泪珠出来,拎起茶壶便往外走:“宫里花样多,你话也很多。我去热壶水,你慢着点吃,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