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乡夜[第2页/共4页]
张郎中走进房内。只见这室内昏黄熏暗,四周堆满了竹条。木板的桌子上散放着几个箩筐,一名妇人坐在桌旁,仗着暗淡得火光编织着竹篓。
“没有,这是智先哥哥教我的。”
古榕树垂下的枝条,顺着山风拂过的方向飘着。白日热烈的村落,现在仅剩下蛙声起伏在巨大的故乡。
“如何了?”阿顺用僚语答复他,然后一边叫起了张郎中。
郎中只感觉后背汗如雨下,脚筋酸软,仿佛要站立不起。
“老爷无碍了,只是身材过分衰弱,要多时静养。”郎中又走向一边,另开一个方剂.
“夫人这是肝疾,倒是有药可医,只是这药效迟缓,须得埋头保养,却也没法肃除病根。”
“夫人,我给您开一个方剂。这药剂我尽量挑选山里的药材,至于其他的,就劳烦夫人差人到县府里去采办了。”张郎中从箱子里拿出笔墨纸砚,把它放在箱子上,举笔便要写。
那韦存福一面奉迎朝廷,一面又与交趾国眉来眼去。虽算不上君子君子所为,倒也摆布逢源,称得上个称霸一方的豪绅。
“那僚语呢?”郎中又问。
妇人点了点头。
“阿顺这小兄弟倒是风趣得紧。”张郎中拈着他黑长的髯毛,笑眼望着这白净的娃娃。
“老太太克日回东兰故乡探亲,昨日方知老太爷之事,方出发回村。”智先回身答他。
血吐了些许时候,老爷才停止了狠恶喘气。只见他气若游丝,脸孔白得像是死人。
山村的星斗老是特别灿烂,月色洁白得像是夜光的润玉。
“是韦家哥哥的族弟,叫作昌发,也是如同智先哥哥普通熊壮魁伟,听僚寨人传这昌发哥哥力大能擒虎。他两人常常一起到别县帮活,也算是好友。”
“阿顺还记得我教你的三字经吗,记很多少,背给我听吧。”
“既是如此,鄙人冒昧了。”郎中施了一礼。
“哎,非也非也。”郎中笑了,“天然不是师父,只是些粗浅的东西罢了。”他把阿顺扶起来。
“现在韦老爷福泽优厚,但无运气之忧。只是今后那酒与生鱼还是少食为好。”
“三人行,必有我师。”
这妇人轻声喟叹。她晓得先生略在推让,便也不好强求。
“先生如何了?”阿顺搀着他。
“这倒是,说这韦老爷倒是很得民气。邻里乡间的琐事,无不上心。且说七日前邻村兰家老爷办丧事,韦老爷便百忙中抽暇前去赴宴。安知行至半道病发甚疾,不得不返回村中涵养。”妇人答道。
“先生彻夜我便服侍老父服药,如有病情火急之事,烦请先生前来互助。”智先对先生说道。
“我几日也是第一次晓得,韦家大哥哥的名字叫‘智先’,僚家村寨本不喜说汉话,而僚家笔墨更是独特,惟村里巫蛊之人识得。汉家名字叫出来无大用处,我也是常日里也是哥哥呼得惯了,倒是很多年不知其名。”
“多谢夫人,夫人是否有腹胀恶心、畏食乏力之状?”张郎中开门见山。
“当然。”张郎中看着阿顺乌亮的眸子,微浅笑了。那眼球里,反射着漫天光辉的星斗,如此透辟,却又如此孤凉。
“天然喜好。”阿顺拿过一张竹垫,坐在地上。
这妇人看上去衰弱不堪,面色蜡黄,双目深陷,看似有肝疾。
“是的吧,只是黄老爷家门森严,除老爷出门行商之时,或是三月初3、玄月初九大节之时,这家人丁倒是深切简出。”阿顺说道。
“哈哈哈哈,夫人笑话了。我只是乡野间一个郎中罢了,如何能耽扰小兄弟的出息。何况行医之人三天两端在外风餐露宿,尚自顾不暇,又如何能教会他圣贤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