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妙人[第1页/共2页]

晚间，桓宣的配房里，孟洛谨慎翼翼地放下青纱帷幔，将放在榻前的青瓷香炉陈香灰烬拨弄出来，点上沉檀香，掩上炉鼎，这才向着灯下翻看书卷的桓宣欠了欠身，欲要退出去。

谢凡这一刻真的信了她的话，因为孟洛提到桓宣时竟然安静如此，眼中波澜不惊，恍若古井幽深不成测，竟然叫他都生出几用心悸，对这位貌不出众的侍婢更是生起切磋之心。

孟洛呆了一下，骑马打猎？南晋之人讲究高雅风骚，偏疼诗词乐舞，辞赋文章，并不喜好舞刀弄枪，但是贵家士族倒是爱打猎为乐，也经常邀朋结伴骑马出行，若能猎得野物倒也很有古风雅趣，只是此时乃是六月天，并非金秋，如何会有打猎？更何况她只是个侍婢，怕是不便跟班。

谢凡收起先前打量孟洛时专注的目光，大笑一声，道：“本日怕是你要好好谢一谢我，若非我来蔚然轩邀你去南郊骑马出行，只怕你这贴身侍婢就要被打杀了，岂不是叫人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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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凡倒是勾起唇角一笑，一把撩开衣摆大风雅方坐在回廊的扶栏上：“说是我救了你倒也不错，方才若不是我，只怕王家姑子真的会叫打杀了你，你真的一点也不怕？”

“阿洛，”桓宣倒是抬眼望住她，“明日随我去南郊骑马打猎。”

谢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侍婢，身姿绰约，广大的青灰葛麻衣裙下是盈盈一握的细腰，清楚有林下风致，倒是一副粗鄙不堪的面庞，那白地吓人的敷粉，红地极其不天然的点唇，都叫人看得心头腻烦，实在是极其不婚配。

“婢子天然是怕的。”孟洛老诚恳实承认，她看得出谢凡没有歹意，只是想要问她些话，“并且怕得紧。”自从死过以后，对于生的巴望便更加浓烈，想要活着，只要活着才气有但愿。

桓宣神采有些丢脸，倒是挥了挥手，让孟洛退下了，他与谢凡向配房而去。

“你倒是坦白！”谢凡大笑起来，“公然风趣，晓得必死，也就不告饶不任她欺辱，更是能说出一番慷慨之辞，宣郎公然有目光，竟然能选到你这么个侍婢留在身边。”

何家只怕也是一时不得归去，颠末这些光阴，孟洛对世家中人早已满心顾忌，对于百姓而言高高在上的他们，只怕刁滑残暴更叫人惊骇，视性命如草芥，为所欲为，如果不刺探清楚何家人的秘闻，贸冒然去见他们，实在是不智之举，只怕更加伤害。

谢凡倒是不肯罢休，回过甚朝着她一笑：“那丑婢你唤作何名？”

回了配房的孟洛，心神不宁，本日之事甚是伤害，正如谢凡所说，若非他呈现，只怕王茉娘真的会命人当场打杀了她，戋戋一个侍婢，还不配叫她有所忌讳。

谢凡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打量着面前的孟洛，倒是个风趣的侍婢，口中说怕得要死，倒是宁死也不肯向王茉娘告饶：“那为何你不肯告饶，求那姑子放过你？”

桓宣听了眉头微皱：“出了何事？何人要打杀她？”

他靠近孟洛身边：“我看你清楚就不是宣郎的姬妾，为何要白白担着这名头，哪怕死也不肯廓清了，莫非你果然倾慕宣郎至此，宁死不折？”他的呼吸之声就在孟洛耳边，眼睛倒是一转也不转地望定了孟洛。

“六郎，你如何会在此？”桓宣的声音自谢凡身后而来，他瞥见孟洛立在谢凡身边不远处，倒是面色平平如常，只是冷僻的目光略扫过孟洛，停在谢凡身上。

孟洛想到这里，倒是缓慢地点头，她虽寒微至此，但毫不肯再将人生放在别人手中，让别人把持摆布本身的一世，沦为玩物，若真成了姬妾，仙颜或许能让她获得一时的恩宠，但年深日久，容色阑珊，当时候就会是她悲惨的结局了，如果主母垂怜，或许还给一口饭吃留一条性命，如果暴虐些，只怕她又会是命丧别人手中，葬身乱葬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