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不速之客[第1页/共2页]

院里住着有四名婆子两名杂使娘子，都在后园子里当差，彻夜有四小我去了值夜，另有两个在廊下唠了会嗑，也都散去睡了觉。如此便好，此番何苁苙赴约是个关头，天然是不恼人多搅结局的。

说完半日，又见琉璃不作声，也不知能不能走。琉璃道：“既是要去正院，那便快去罢。”

冯春儿彻夜当值，房间一片乌黑，所幸廊下有灯。琉璃背靠着蔷薇花丛，看他拔簪挑开窗门，塞了张纸条出来，然后将簪子插回发髻，拍鼓掌遁原路退走。

何苁苙轻叹：“难为你小小年纪，端方竟学全了。”

等他走了，琉璃从暗处出来，也挑开窗门，爬出来捡起落在地上的纸。

天气入黑，琉璃不再深思，掌了灯在窗底下坐。这小东间儿就靠着院门，收支都有动静，她从承担里捡了方没绣完的帕子低头绣着，一面等何苁苙到来。

来人一袭青衣，戴着管事巾，打扮与昨日来送绿豆糕的人普通无二。再借光一看，只见白面鹰鼻，一双颀长眼，仿佛随时都在勾惹人。琉璃看清此人，心中立时忍不住一声嘲笑，难怪冯春儿甘心不守妇道丢弃亲夫，只因此人竟然是四房里二管事胡进。

胡进一贯色胆包天，这回不知拿的甚么？

何苁苙捋须点头，进门扫视一圈，在楠木桌畔坐下。

她不知琉璃约了人，琉璃却从她胳膊底下的衣服里嗅出股蜜桔独占的香气。放下针线，她望着窗纱半日没作声。翠莹只当她入迷未闻声，待要再问，她俄然扭过甚来：“姐姐这是要去正院么？”

琉璃站起来，迎出门口：“给大老爷存候。”

新月的光彩悄悄洒在院里花木上，和顺得像梦一场。读到第三页，院门开了，出去一只灯笼，然后是提着灯笼的人，最后的一人，是负手而来的何苁苙。

琉璃道：“晓得大老爷喜平淡，特地带的峨眉竹叶青。”苁苙点头：“我闻着也像。”遂接过递来平常阔口白瓷茶盏，略踌躇下，抿了抿。昂首一见她还站着，便指着劈面：“没有外人，坐罢。”琉璃便挨着小圆凳的边，侧过身坐了。

翠莹愣了一下，点头：“恰是。”

琉璃瞟见翠莹进屋来，因而起了身到一旁读经。程英娘这才拎了食篮出去。

“……传闻晨起吃了两碗粥，气色也好多了。估摸着现在正由三女人她们陪着说话呢。”

从被许娘万般宠嬖到受尽何府诸般折磨，琉璃早已不是窝在许娘怀里念着四书五经习着魏碑柳体不谙世事的纯真小丫头，处于人间底层所耳闻目睹感遭到的统统，毫不像关在绣房里与斑斓为伍的令媛闺秀们想像的那般洁净。身为处子，面对这些肮脏事原该尴尬，但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已经很难有甚么事能够让她能那么矫情地躲避的了。

翠莹走出门口，琉璃仍把一朵蔷薇绣了完，看天气差未几，才把承担里的茶叶取出来，拿只细白瓷缸子装着。

不知不觉又绣完了两朵小花苞，还是没见有人推院门，不免心急，再坐了会儿，便有些狐疑是不是翠莹把门给锁了，放下家伙什儿，就起家出了房门。

苁苙动了真情，抬起衣袖拭泪。琉璃垂着头，也道：“娘这辈子最牵挂的就是大老爷，一向瞻仰着大老爷会归去接她。厥后实在是因为照顾不了琉璃，才上京来的。幸亏现在琉璃已经得侍老爷膝下，能够代替她日夜伴随老爷，她也能够瞑目了。”

琉璃动手泡茶。何苁苙问：“是甚么茶？”

纸上上半副画了个洞口，洞口左边是个捧着明珠的人像，琉璃熟谙地形，认得这是园子东北角上的石林山洞。石林山实在只是一座石头堆起来的假山，大块石头架起来，底下便成了石洞，琉璃曾去石洞旁的石像下喂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