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瞎老义鬼市耳录[第2页/共4页]
关于父亲骑车轧死蛇这件事,我也只是听瞎老义说过,记得小时候家家户户都不敷裕,在阿谁年代,大部分东西是凭票供应,胡同里的邻居们逢年过节才舍得炖肉吃,可瞎老义每个月都要吃一两回烤羊肉,吃法跟别人不一样,在他屋里有个铁炙之,上面的炉子里烧松塔松柴,炉前放一条长凳,吃烤羊肉的时候不坐着,一只脚踩到凳子上,左手托着一个碗,碗里是用“醋、酱油、姜末儿、料酒、卤虾油、葱丝、香菜叶”混成的蘸料,右手拿一双长杆儿似的竹筷子,夹起切成片的嫩羊肉,先蘸佐料,再把腌透的羊肉放到铁炙子上翻烤,烤熟的鲜嫩羊肉就着糖蒜和热牛舌饼吃,瞎老义说这是关外旗人才有的吃法,暮年间,他到关外深山老林中找过金脉,以是他也风俗这类粗暴吃法,因为他眼神不好,孤老头子一个,身边没个近人,是以从我会拿筷子开端,一向是我帮他烤羊肉,趁便跟着解馋,瞎老义哪次也是管我的够,他在吃烤肉的时候总要喝上二两,边喝边给我说他当年如何如何找风水龙脉,又是如何如何盗墓取宝,比如蜘蛛过水是甚么坟,惊蛇入草是甚么墓,满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话,倒是也不乏出天上天之奇,他说的成心机,我很喜好听,厥后等我长大了才晓得,每次瞎老义要吃烤羊肉,准是他又收到从老坟里取出来的东西了。
3
别看瞎老义住的胡同低矮粗陋,那处所的能人真是很多,另有位做泥瓦活儿的韩师附会拳法,不是在北京比较驰名的形意太极八卦,只是穷乡僻壤中冷静无闻的野拳,在韩徒弟的故乡,乡间种地的人都练这类拳,我也跟韩徒弟学过两年,瞎老义奉告我:“别跟老韩练阿谁,会了拳脚轻易惹事。”
瞎老义听完也是吃惊,说道:“性命官司非同小可,何况人家爹娘是当官的,你如果落到他们手里,那还不是公羊绑在板凳上,要刮毛要割蛋,全都随人家的便了。”
听瞎老义本身说,他那双眼坏得很古怪,在他还做倒斗这行当的时候,有一年去外省掏坟,打本地老乡口中得知,他们阿谁山上有怪事,每当月明的夜晚,山上会亮起一团白光,不知是个甚么东西,在山脚下瞻仰,如同有两轮明月。
瞎老义是否真有这段遭受,我无从晓得,归正我是不大信赖,传闻瞎老义还救过我的命,我属蛇,按传统说法是属小龙,在我三四岁的时候,父亲下夜班回家,骑着自行车颠末一条土路,骑着骑着就感受自行车“格登”颠了一下,仿佛压到了甚么东西,停下车看,发明刚才骑车颠末的处所,轧死了一条蛇。当时并没多想,骑上车刚要走,却有个小孩拦住来路,小孩指着父亲说:“你轧死我不要紧,我让你们家里属蛇的人给我偿命。”说完便不见了。而后我在家发高烧说胡话,如何治也不见转机。街坊四邻都说这是撞邪了,瞎老义曾是我祖父的结拜兄弟,我们两家干系不普通,我父亲晓得瞎老义懂这些科学的门道,就把下夜班骑车轧死一条蛇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让他帮手想想体例。瞎老义说:“这准是蛇仙上门索命,必须给孩子改名换姓,到乡村躲七七四十九天,白日走,颠末路口还要在地上撒雄黄,这么的才气躲过这场灾。”家里人按瞎老义的话,把我带到乡间住了一段时候,之前起的大名奶名全换掉再也不消,好歹算是把这小条命保住了。
畴昔,老北京人所说的“鬼市子”,也叫鬼市儿,或说晓市,按方位分为几处,四更前后满是摸着黑来摆地摊的,东西大多来路不正,见不得光,那会儿每到夜里,东市上常有身份不明行迹可疑的身影到处转悠,人鬼难辨,怯懦的都不敢往前拼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