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飨宴[第1页/共6页]
天子捧起手中盖碗,方凑到嘴边,便眼角含笑说道:“不错,皇宫乃天下修建之榜样,聚天下珍宝而造之亦不为过,宫中一梁一柱皆有法度,小至朕手中的盖碗亦有它的法度,公主可曾传闻?”
天子恍若不闻,只问其木格:“既然你在这里待了大半日,你说说看,你感觉这皇宫比之你的故乡如何?”
其木格答道:“臣女听闻中土富庶富强,皇宫更堆积人间珍宝,是尘寰的仙宫,臣女猎奇至极,忍不住犯险随送嫁步队来京,更趁父汗不察,混进舞队。”她忽一昂首,用小鹿般澄彻的眼神看向天子,声如出谷黄莺:“这满是臣女一小我的主张,父汗和姐姐全不知情,求天子陛下明鉴,如果要罚就请罚我一个吧,臣女已经得偿所愿,死而无憾。”
不及细想其木格是如何混进送嫁步队又如何进到宫中,天子正翘首以盼蒙兀的歌舞。孟和汗毕竟见惯风波,很快强自平静下来,表示他们能够开端演出。
待天子与太妃安坐免礼,世人才各自入坐。
其木格乌溜溜的眸子一转,答道:“草原有雄鹰猛兽,雪峰辽原,蒙兀世代随膏壤搬家,臣女从未见过广厦高楼,亭台水榭,不晓得这一山一水都能够人力穿凿而为,到这里走了一遭,实在是叹为观止。其木格的汉话说得不好,笨口笨舌的,阿茹娜姐姐但是比我说得好多了,除此以外,臣女还感觉,这里的人好极了。”说罢她不由娇娜一笑,脸带红晕,见者皆觉满室生辉。
天子渐渐眯起眼睛,曼声问道:“其木格,你为何大胆突入宫闱?”
孟和汗拱手道:“臣谢皇上体恤,愧不敢当。”
阿茹娜不知所指,只是略加思考便顺口答道:“初到皇宫感觉这里威仪万方,美轮美奂,的确就是琼楼金阙,不过……”她悄悄皱眉,“女儿固然只在这里待了一两个时候,宫仆们对女儿也尊敬有加,服侍得更是体贴入微,恰是如此,反倒让女儿感觉局促拘束,浑然不安闲。女儿…女儿不喜好待在皇宫,我们是不是晚宴以后就归去?”
“公主淑安。冒昧敢问,公主可有收到裴颍所赠的锦盒?”那世子答礼的同时亦偷偷瞥见了阿茹娜,畴前他从函件来往中与她参议学问,已感觉她好学聪明,又有关外女子的豪放之气,与汉族贵女的娇柔奉承全然分歧,早已将她当作本身的红颜知己,思慕不已,现在竟又见得她的花容月貌,惊为天人,一副心机全都拴在阿茹娜的身上,半分移不开视野,他想不久便能迎娶这等如花美眷入门,当真是全天下最荣幸的男人。
恰是耳热酒酣之际,孟和汗拱手道:“皇上容禀,蒙圣眷优渥,宴请臣下,不堪感激。臣自备了蒙兀歌舞,以娱佳宾。莽原杂耍,呕哑嘲哳,不敷登风雅之堂,万望皇上与众朱紫不要见怪。”
其木格不慌不忙,落落风雅地走到天子跟前伏下,一双妙目望向孟和汗不作声。孟和汗晓得袒护不住,带上阿茹娜,马上越众上前,跪在天子跟前,说道:“臣犯欺君之罪,当万死。此乃臣幼女,名唤其木格,生性恶劣无状,本应留在蒙兀,不知何故顶替了那名舞娘,冲撞圣驾,望皇上念其年幼,从轻发落,统统皆是臣管束无方,统统罪恶,请由臣领受。”
阿茹娜被戳穿心机,当即满面绯红,轻声回嘴:“谁要探听这些,我不过想晓得父汗何时才气出来。”
被内监秦聪领到德政宫的偏殿,便有几个聪明的宫婢上前打扇和奉茶。阿茹娜喝惯了浓烈的马奶和微咸的茯砖茶,这是第一次喝到汉人的茶。她谨慎将三才杯捧在手中,像西宾先生那样,先是略微揭开茶盖,闻得一阵茶香扑鼻,顿觉心旷神怡,她再轻吹几下,微微倾斜茶碗,用那茶盖挡隔住茶叶,凑嘴去喝,温软的茶水溜入口中,却不料这汉人的茶是涩而有趣的,仿佛苦茶普通,她最怕就是喝苦茶,不由轻蹙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