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岂曰无衣 (一)[第2页/共3页]
不过,明天尖兵们的运气明显不太好,还没等他们享遭到几下冷风,就有三辆半新的黄包车,在两名长随的护送下,沿着虎帐前的林荫道,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费事您了!”别的一个鹅蛋脸,眼睛极大的少女,非常规矩地弥补,“我表姐给他打了毛衣,交给他,然后说上几句话就走。”
“啥!大早晨的您到虎帐里来找人?”许葫芦的神采立即变冷,尽力皱起眉头,假装一幅很有官威的模样,“别混闹,虎帐岂能随便收支。从速归去吧,这都几点了。再晚,城门一关,你们连住的处所都找不到!”
七月尾的北平城,闷得就像一只大蒸笼。从早到晚,不见半丝冷风!全部四九城儿,上至前朝遗老遗少们所居的王爷府,下到三教九流租住的驴屎胡同,都模糊飘着一股子硝烟味道。天空中,还时不时滚过几声闷雷,“霹雷隆”“霹雷隆!”“霹雷隆”,震得人头皮发麻,摆布眼皮一齐高低乱跳。
“可不是么,这一整天,就没断过人儿,可累死老子了!”当值班长许葫芦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喘气着道。
铺着羊皮软垫儿的车厢中,三个妙龄少女亮得刺眼睛。清一色的齐耳短发,清一色的湖蓝上装和黑长门生裙子,清一色五四鞋。乌黑的袜儿从鞋口处一向拉到小腿肚儿……
“这死日头,终究落下去了!”南苑虎帐北门口儿,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尖兵吴老狼偷偷摘下帽子,一下一下朝脖子上扇冷风。
“小娘们,还挺熟行!”许葫芦心中嘀咕了一句,摸着口袋中的袁大头,慢吞吞走回了哨位。
偷眼看去,只听那鹅蛋脸少女带着几分体贴问道:“若渝姐,等会儿阿谁李,李大哥出来了,你究竟如何跟他说啊。毕竟,毕竟娘舅他们已经派人去他家说退婚的事情了,他如果不肯听你的解释,当场跟你翻脸可如何办啊?”
“我,我们真的是来找人。费事您,您给出来告诉一声。告诉军士练习团一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李若水,说,说他的同窗郑若渝来找他。”三名少女当中,个子最高的一个,胆量也最大。想了想,慎重说道。
“您放心,不让您白跑就是!”各自最矮的少女是个圆脸旁,目光最亮,表示也最机警,干脆直接丢过来一枚袁大头,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了许葫芦的小腹。
说着话,快速回身走到尖兵吴老狼身边,悄悄拍了对方一下,低声道:“看甚么看?少不了你那份儿。从速去奉告军士团第一大队的李中队长,他媳妇和小姨子来看他了,快去!”
一股八卦之火,在班长许葫芦内心,熊熊燃烧。略微侧了下身子,他凭着当过窥伺兵的眼神和耳力,持续偷听。唯恐遗漏少女们所说的每一个字。
二十九军是冯玉祥长官的老军队,军中多为西北人。西北爷们儿讲究虎死不倒桩,以是白日虎帐前人多的时候,将士们宁肯热死,也不会解开领扣,摘下军帽儿。更何况,白日时来虎帐的,要么是大富大贵的官员,要么是自发前来送钱送物的百姓,就冲着北平父老乡亲们这份交谊,咱西北虎也不能给冯长官和宋长官丢人不是?
但是人虽走开了,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话语,却还是不断地朝他耳朵里钻,想要挡都挡不住。
“如何说?实话实话呗!长辈是长辈,我是我。都甚么年代了,婚姻大事还必须听父母之命!”被唤作若渝的少女,答复得真叫干脆,令许葫芦听了,都忍不住想替她鼓掌,“奉告他,我父母不但愿他持续从戎,想以退婚为前提逼他回黉舍。而我郑若渝明天之以是给他送来毛衣,就是要让他明白,他现在做的事情,恰是我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我郑若渝如果生为男儿,现在必在二十九军当中,与他存亡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