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始皇与郑女(九)[第2页/共3页]
眸光触及此处,秦王蓦地微微色变,身子一动,手腕疾出——下一瞬,右手已锁在了她喉间,劲力很重,眸光刀锋似的冰寒。荏弱的女子没有半分抵挡,连挣扎也无,只痛苦地深蹙了眉,喘不上气,神采突然泛上了青白--仿佛刹时间便会断了气。
“扶苏自小善于咸阳宫,这儿便是家。从记事至今,常常随阿父去各处离宫行猎游赏虽也高兴,但内心却总想着返来……一刻也舍不得这儿。”小小的孩童一双乌灵清澈的眸子与母亲对视,语声稚气,目光挚切“阿母的家在那么远的处所,这么多年都没有归去过,该当也很驰念的罢?”
“为何?”小小的孩子嗓音稚气,带着几分不解。
“阿母,想回鄢陵去么?”五岁的稚童神采竟有几分慎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问。
阿荼本不识字,只是自年初扶苏开蒙后,每日一返来,便是兴高彩烈地将明天新习的字写给她看。那模样,就如同幼时莫论见了甚么奇怪物什,都想方设法地捧回清池院到她面前献宝普通。
明白这些的时候,阿荼独安闲室中静坐了好久,最后,莫名地,心底里竟唯余了几分光荣--幸亏,他是真敬爱好扶苏。
“阿母,”五岁的孩子蓦地扑进了母亲怀里,紧紧拥着,小脑袋在她颈边蹭了蹭“扶苏会一向陪着阿母,如何也不分开。”
“若泄半字,死。”终究,他走时,只说了这一句。
阿荼发笑——明显四岁上便跟着子师学习宫中礼节,在人媒介谈去处向来不错分毫,如何一到了她面前,便又成了这般一团孩气的老练模样。
一脉暖意蓦地涌进心底,阿荼下认识地回拥住了怀中的小稚儿。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开了口,倒是在孩子耳畔打趣似的道“当真如何也不走?哪怕有人拿了新丰的柰脯来诱哄,也不去?”
阿荼,劫后余生。
“阿母,阿母,这个就是‘郑’字,先生本日新教的。”绿叶富强的甘棠树已丈余高,今春是头一次着花,此时伞盖般的枝叶间缀着稀少的几粒青果,莹翠敬爱。一树凉荫下,五岁的稚童一身玉青色直裾袍,乌发垂髫,剑眉薄唇的小脸儿还带着孩童特有的圆腴,只显得一团稚气。
秦王就这么有些莫名地收了手,静肃立在了室中,却半晌未言。
阿荼并无多少不测,但身子还是不由得微微一颤,眸子里出现一丝苦笑,垂首沉默——她很早便清楚,此人戒心多么之重,脾气又是如何的多疑。
“昨晚,听到了几分?”清清冷冷的声声响在头顶,清楚地透了几分肃杀的寒意。
“这,就是阿母的故里么?”落下了最后一笔,五岁的孩子悄悄看着地上那一个笔划略有些繁复的“郑”字一会儿,俄然仰起小脸儿问。
这,便已是万千之幸……她该满足。
“鄢陵呵……那边有阿母的血脉亲人,密切友伴,有长满了舜华、桑木的的山川林野,有遍是鲂鱼珠贝的洧水——可这儿,有扶苏啊。”她温和地浅含笑着,目光暖和,伸手抚上稚童的小脑袋,悄悄地揉了揉他头发。
年青的秦王并不见多少动容--长到二十二岁,比这惨烈的景象他已见得太多。就在数日前,他还当着生母的面,亲手杀了她的两个孽子,血漫宫砖,一片殷色淌得肆意淋漓……
“阿母,扶苏是真的知错了……”小小的稚童见母亲半晌也不说话,觉得连她也生了本身的气,着仓猝忙拽了拽她袖裾,仰起小脸儿信誓旦旦地再度认错道“厥后再随阿父去各处离宫,案上哪一样饭食羹肴扶苏都没有多碰过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