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四)[第2页/共4页]
“若不允,郎君欲东食西宿否?”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这最末一句,直是明白如话的威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咳咳,司马相如……当年错看了卓文君。觉得她是本性子狷介,不知世事的小丫头……谁料,骨子里这般通透明悟,也这般断交。”
小丫头踌躇了半晌,方才有些不安地见礼拜别。
郎君数年间交友权贵,所费多少?
“茂陵的新宅自有新人打理,倒是不必我们操心的。”她将扫了眼已置回案上的那只素漆木函,淡声道。
东食西宿?!——向来雍雅无双的公子,面色泛白,浑身都气得微微颤了起来……此生,纵是当年最落魄的时候,也未曾有人这般刻薄于他!
只是——司马长卿,这世上哪来得事事快意的好算盘?当真觉得卓氏文君愚弱可欺么?!
相如为官十余载,不慕官爵,经常称疾间居,著作颇多,词赋精绝,堪为当世之冠。
以后,他固然不肯却还是接她到了茂陵……不得己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二人,同床异梦,相看两厌。
阿谁痴情得几近愚顿的女子……高傲白了他的算计后,便整天冷颜以对。他一向觉得,她只是使小性子,柔情殷勤地哄返来便是——夫为妻纲,她既已嫁了他,莫非会真与他顺从一世不成?……何况,她当初是那般倾慕他的。
“夫人,府上来了使者。”已近四旬的桃良,恭谨执礼,对悄悄跽坐在书阁中的竹木曲几边,闲阅一卷古籍的中年女子道。
她看着面前白发苍颜,目光都微微浑浊的丈夫,却只是很久沉默。
固然已近艾服之年,她还是神清散朗,目光亮湛,并不见多少老迈气相……只是眼角已带上了历经沧桑的风霜之色。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既是窃了妻族赀财,方得以起家。那此生,在她面前那里还挺得起脊梁,摆得起脸面?
因而,他每赋了新诗,大多时候老是先拿予她看的……阖府高低,也唯她看得懂。而她,也常常将这作了平常的一点消遣。
她垂眸,眼里泛出一丝嘲笑,挽袖悬腕,提了缠丝兔毫笔,一字字缓缓落墨……
次年,仲春仲春,成都。
而他先前之统统敢明目张胆地提出纳妾,不过是仗着老婆对本身的情义,赌她的不舍罢了——但,当她如此断交地开诚布公,便明示着……他是再无依恃了。
目光一扫,落在盘曲纹的黑漆朱绘书案上,除信以外,便是随函附上的一首小诗——
司马相如应召赴长安,御前奏对,天子大悦,任觉得郎。
“……现在,妾自请下堂,且将七年间所费我卓氏之赀财,尽数偿还便是。”
——明显郎君在府中时,对夫人是各式柔情,千分庇护的,如何入京不过一载便……便生了纳妾之心?
十七岁那一年,她席间初见倾慕,随他私奔,然后……为他所算计,自父亲处得了一笔家财。
“不必理睬。”她浑不在乎,举重若轻隧道“微末小事……我倒措置得了。”
这人间,毕竟何谓情,何谓怨?
“郎君、郎君他怎会……”瞬后,她急得一时候都说不出话来。
这些,是他一世的著作了——她不想交予旁人,哪怕是位尊一国的大汉天子。
她微垂了眼,有几分离漫地逐行浏阅,忽地眸子一凝,神采略变了变,既而却只是一个微冷的讽笑——
细论当年,相如求财,文君慕色——实在,谁又比谁好到那里去?
“呵……”二十四岁的卓文君微微一哂,神采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