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第2页/共3页]
桓宣沉默着伸手冲了冲,比起疆场上的伤,这点烫伤底子不算甚么,但现在这类无可挽回的表情,比伤口更让人煎熬。
回身出去,余光里瞥见傅云晚白着脸跟在身后,是被他吓到了吧,他本就不是夷易的性子,心境卑劣时必定更吓人。桓宣缓了缓语气:“那獾油,是佛奴给你的?”
公然。桓宣并不筹办改正,谢旃必然有他的事理,他也毫不会跟他争:“你回南今后是筹办留下,还是再返来?”
帘子又是一动,傅云晚拿着一个瓷瓶走了出来:“先用冷水洗洗,再涂点獾油。”
荀媪并不信赖这个说辞。那伤看起来像是火烫的,明白日又不消点灯,哪来的火?倒是方才傅云晚要了熨斗,那边头,会用上炭火……
“没。”傅云晚吃收缩手,蓦地瞧见他手背上几个通红的血泡,是被火炭烫的,“你、你受伤了。”
让他很多天里,老是无缘无端,想起那染血的红唇。
半夜的刁斗声遥遥传来,桓宣展开眼睛。纸钱已经烧完了,满盆冷灰,傅云晚靠着棺木睡着了,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暗影,红唇微张,暴露细白的牙齿。
心一下子沉下去。母亲曾千方百计送信归去,顾家一封也未曾回,唯有归天前不久收到过一封署名为“张”的信,母亲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最后烧了。点头道:“我娘写过信,充公到答复。”
傅云晚怔了下,不明白他为甚么俄然问起这个:“是,我不慎落水,郎君救了我。”
傅云晚内心一紧。自他前次说要送她归去后,她也几次想过这个题目,只是始终不得答案,迟疑着踌躇着,闻声桓宣又问:“与顾家,这些年可曾联络过?”
傅云晚羞惭得不敢答复,他松开她,将熨斗拿出门外倒掉:“今后再不成如此。”
桓宣快步走着,瞥见精舍的屋檐,谢旃的棺木就停放在那边,沉默着迈过门槛,在灵前双膝跪倒:“举哀。”
傅云晚想说谢旃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但是他没再说话,她也不敢吵他。他跟谢旃很不一样,谢旃耐烦暖和,遇事向来都是轻言细语跟她筹议,他却都是做好了决定叮咛下来,不容她回绝。
从早到晚,转眼又是入夜,桓宣斥逐世人,又唤傅云晚:“时候不早了,你也归去吧。”
傅云晚发觉到他俄然阴沉的情感,愈发惶恐:“该、该涂药了。”
“洗一下吧。”她端着水,低声叫他。
焚香烧纸,哭声四起,屋脊上一声接着一声,是阴阳生在招魂,傅云晚冷静堕泪,都说头七时亡魂会返来看望故交,谢旃,会返来吗?
桓宣猛地缩回击:“不消。”
是的。当年母亲火化后她焦急捡骨殖,被余烬烫了手,谢旃给她涂了獾油,前面这么多年里他总想着这事,每年都会给她备一瓶。傅云晚忍着泪:“是。”
啪,灯花爆了下,火焰摇摇,看看就在她鬓边,桓宣垂着眼,俯身畴昔。
几近于此同时,闻声傅云晚问道:“你的伤,如何样?”
忽地瞧见他手上的伤,吃了一惊:“手如何伤了?”
傅云晚抽泣着点头,她一向都很怕他,现在却俄然生出一丝隐蔽的靠近,在这世上,在这一刻,再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情意相通。
傅云晚本想承认,此时也只能瞒下,他是怕荀媪指责她吧?明显是破阵杀敌的武将,偏又心细如发,让她更加羞惭严峻,不知该如何才气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