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偃师・无异(6)[第2页/共3页]

程廷钧夙来果断，言重泰山，似这般沉吟可说向来未有，闻人羽心知事情比本身设想的更加严峻。

闻人羽笔挺站立，一五一十当真说来：“师父说我出身存疑，要带我去西域细细查探，但不管如何，毫不能因为此事，扰乱天下清平。”

破庙当中，枪如黄河浩大，或如太华雪崩，不觉已过半个时候。

到路过一棵合抱粗的柳树下时，“萧鸿渐”解下发簪，长长的瀑布般的头发垂了下来，一半散落身后，一半垂立胸前。这时街上行人已少，只要一个十五六岁的正在歇息的货郎少年，看着“萧鸿渐”，大张着嘴，眼中又是羡慕，又是利诱。

只见那人面色沉毅，不怒而威，满面风霜磨砺：“我天罡自古以来，一贯避世而隐，不涉庙堂之事，只以戍守百草谷为第一要务，更何况你的出身……”说到此处，声音一顿，语意转软，换了话头，“此番外出，为师是如何与巨擘说的，你可还记得？”那人说话并不咄咄逼人，但一字一句沉甸甸的，压得闻人羽喘不过气来。

闻人羽难掩忧色：“何不带我同去？”

“别怕，我不是甚么怪人。”

另一侧，“萧鸿渐”已自插满冰糖葫芦的草垛上拔出一支糖葫芦，咬下一颗，衔在嘴里。

闻人羽假扮男人，进入长安城中，已经一月不足。

那少年望着“萧鸿渐”的嘴唇，口中似要说甚么，却甚么也没说。

铮。双枪枪尖在半空撞击，擦出光辉辉光。

闻人羽更加惊奇：“师父要再去西域？”方才她在师父的长枪中已体察出别意，但师父提出，仍有些俄然。

前面便是途径狭小的布市街，两旁的花布丝绸潋滟生光、琳琅满目吸引了长安城中很多斑斓少女。

他看看狐皮貂裘，见火线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正在呼喊，天气将暮、北风渐起，那人却一身薄弱补丁衣裳。“萧鸿渐”微微一笑。那小贩呼喊道：“蜜来哎，葫芦儿，冰糖儿多呀哎——”俄然右边肩膀被人一拍，回过身来，却见行人有如涌流，并无一人，低头一看，却见一条狐皮貂裘正搭在本身肩上，仿佛从天而降。

“徒儿想通了，而后不再为此环绕。”闻人羽抱拳向师父施礼。

那人目露赞成：“百草谷，天罡，程廷钧，请见教。”说着，也摆出一个起势，火线后圆，天衣无缝。

闻人羽心下一惊，惭道：“是我一时忍耐不住……”

“萧鸿渐”——也即闻人羽——将铜镜放回货担，看着少年错愕欣喜的娃娃脸，微微一笑。

“一晃眼，已从小小婴孩，长成现在这般了……”程廷钧心中轻叹。

这期间，她一向在长安城中等候机会，谨慎谨慎，唯恐泄漏身份，直至本日，总算灰尘落定。在长安屋顶之上行走时，她满心说不出的畅快，有如一只红隼，身形在房舍之上飞舞。

“徒儿知错，还请师父惩罚。”闻人羽道。

“朝廷很快下了封口令，那年捐毒究竟产生何事，至今还是奥妙。但据零散动静，捐毒城中生变，竟有人相食之惨况。”程廷钧眼中精光一闪，“当时我们只觉得，是围城太久，加上瘟疫横行，才变成惨祸。但是，你也看到了，那怪人神态丧失、肆意啃咬，难道正与传闻相合？”

“萧鸿渐”伸手，从少年货担中拿起一面铜镜，只见镜中映出一张俊目修眉、气度轩朗的斑斓少女面孔。

长安街头车水马龙，脚不旋踵，万人如海一身藏。

程廷钧晓得他这弟子心肠仁厚，只是此行艰巨，决不能带她涉险：“不成，你若去了，反倒碍事。早前西行之时，有些事尚未交代清楚。十八年前，朝廷征西，不日攻破捐毒，却不知为何，西征雄师死伤惨痛，定国公佳耦向天玄教、百草谷求援。百草谷星夜驰往，奥妙帮手，为师是以才在捐毒城外一处兽穴内，找到还在襁褓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