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页/共4页]

剑锋处行云流水，气贯长虹。

看到这一幕，何侠才深深地想起，他已经好久未曾听娉婷操琴。

她总能在不知不觉中，渗进别人的每一次呼吸，牵着别人的心，而本身倒是一副毫不自知的模样。曾经，只要何侠是例外。

娉婷已经返来了，楚北捷得不到她。就像没法具有娉婷一样，楚北捷也永久不会获得这个天下。

一个极低的颤音，仿佛哽咽着在弦上吐了出来。

娉婷放了茶碗，不卑不亢答道：“曲名《九天》。”

这是属于何侠的福分，曾经。

白茫茫的六合，突然沉寂无声。

娉婷恍若未闻，仍怔怔瞅着那琴。

如蛟龙入水，畅快安闲，又如古藤虬干曲枝，变幻莫测。

“嗯，听着这筹算就舒畅。”耀天公主点头，唤人来开了客堂的门窗。夏季日短，从院里进屋不过一个时候，夜幕已经降下来了，明天仿佛是个好天，星月都看得清楚。

面前的门槛真高，这是他驸马府的门槛，仿佛再高一点，就能把门洞挡起来，让内里变成一座结健结实的监狱。

娉婷却别过目光，幽幽叹了一声，“少爷不累吗？昨夜才返来，一早就出去了。”

剑，和顺地出鞘。身形，快若奔雷。

他是天生的将才，敬安王府的出身，更给了他居高临下观察时势的本钱。他天生，该是这攘攘众生最顶端的一个。

何侠欲帮她斟，已晚了一步。

除了楚北捷，仍有其他能在你内心容身，对不对？

一刹时，安闲的敬安王府仿佛又回到了面前。

“只要你那一碟是胡萝卜馅。我们这几碟都不是。早晓得你喜好，该叫厨子多做一点预备着。”何侠的目光朝正中的耀天公主一扫，殷勤地问，“前次厨子们做的点心公主说喜好，以是明天为公主筹办的还是那几种馅。公首要不要也尝尝胡萝卜馅？”

香文雅地燃着，暗红色的点，垂垂降到低处，用力地闪动几下，终究燃烧了。

乱世，就是豪杰的乐土。

“公主殿下。”娉婷玉手离了琴，缓缓站起，隔着亭子，向假山后的耀天公主遥遥行了一礼。

她的目光如烟似水，轻柔一瞅，何侠再多疲累也尽化乌有。

偶然她会劝满心不痛快的他拿起剑，舞一套敬安剑法。她也一边换了袖子特别广大的裙子来，伴着他的剑，和着《九天》曲，跳一支轻柔妙曼的舞。

娉婷，娉婷，你和我一样，未曾健忘畴昔。

雪刚愣住的时候，何侠回到了驸马府。

娉婷手边的桌子上也有三四个小碟。她低头看了看，点头道：“我不吃苹果馅的点心，少爷都忘了。”

仍有的！

“《九天》……”耀天公主沉吟，仿佛咀嚼了这个名字一番，点头道，“曲好，名字也好。”

“我当然记得。”何侠道，“你没瞥见点心上面点着胡萝卜丝吗？苹果馅都换成了胡萝卜馅，搀了蜂蜜在内里。”

他老是坐得比来，看着美得没法描述的十指衬着古朴的琴，听着被拨动得颤栗的弦吐出美好的音，向空中跃去。连浮云，也冷傲得不忍拜别。

黄晕月光，流水般泻进厅中。

一道文雅庄丽的身影，跳入视线。

娉婷坐在古琴前，无声地抚摩着琴头，仿佛她要把曾经感染过此琴的任何一丝污迹，十足详确地抹去。

当娉婷的目光移向他处时，何侠才惊奇地发明，本来获得娉婷的存眷，是如此贵重如此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