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支那骨董账[第2页/共13页]
刘一鸣正踌躇是紧跟一步上前,还是找个处所遁藏一下,这时一只手从前面搂住他的脖子,然后一个惫懒的声音大声传来:“你爹正到处找你呢!还在瞎玩!”刘一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手已经拎住他脖领子,给他拽到一旁去。刘一鸣侧头一看,竟然是药来。
许一城走到堂屋前,对药来讲:“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别难堪。”然后推开屋门。堂屋里头大大小小开着几十个红绸木箱,沈默和药慎行站在中堂,居中批示,七八个五脉后辈轻手重脚地搬着各种古玩装箱,每装一个,药慎行就在账簿上记一笔。
刘一鸣一惊,再细心一看,确切和前次药来在青楼买的玩意儿差未几。他说许叔不是给你吃戒烟药了么,药来气急废弛地答复:“那也不能送到我面前呀,哎哟,我躲远点儿,你自个儿揣摩吧。”眼看着他的眼泪鼻涕就下来了,从速连滚带爬地躲远。
小泥猴儿一口把糖吞下去,咂咂嘴,这才把手松开,把一个小巧的油布包亮出来。药来一看这油布包,神采顿时就变了,仿佛触电一样,身子蓦地缩归去。刘一鸣有点迷惑,油布还没翻开,他如何就怕成这个模样?药来躲得远远,手直颤栗:“你拆你拆……”刘一鸣把油布包翻开,内里是一片压成圆饼状的黑东西,问药来是甚么。药来喘气着说:“这、这就是前次我买的阿谁‘一颗金丹’呀,不过这是没装盒压模的原丹……哎哟你拿远点,不然我这瘾头又上来了……”
“等局势安静点,再去查陈维礼之死也不迟,你明白我的意义吗?”
发完这一通牢骚,毓方颓废地坐回到椅子上,啪地翻开折扇,徒劳扇动,全没了那副智珠在握的干劲。富老公“哼”了一声,恨声道:“大不了把我这副老骨头填在那儿!”
他说得有事理。五脉就是一群废料,清宗室有钱,但力量非常有限,当局和差人厅形同虚设,放眼都城,他们寻不到任何一个强援。而他们的敌手,姊巷子永德背后是支那风土考查团,考查团背后是日本帝国;王绍义背后是马福田匪帮,这两个一大一小,都是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话说在乾隆五十六年,北京起了一阵大风,经月不断。好不轻易风住今后,紫禁城里俄然连连落雷,前后劈坏了七八株宝贵树木,乃至还劈死了一个小寺人,乾隆天子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找来一名姓卢的高人,叫卢麒祥的来算命。卢麟祥奉告他,这风是皇煞风,一呈现就有改朝换代之危。
刘一鸣把这代价连城的东西扔到泥地里,用脚根狠狠碾了几下,直到化为碎渣才罢休。他把药来叫返来,药来一脸狼狈,传闻全部堆栈都是这东西,不由得把眼睛瞪圆:“这,这都够全部华北抽半年的啦,这不是明摆着要欺负人了么?”
这时付贵把手按在许一城肩膀上,淡淡说道:“掌眼,我不可;鞠问,你不可。”他让黄克武拿来一个铁皮水壶打满水,然后把姊巷子永德平躺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纱布。
呈现在市道并且被人盘玩过一阵的古玩,叫作熟货;方才从墓里或地下挖出来的,叫生货;另有一种古玩,大师都晓得搁在某一座墓里,但还没人挖开,这叫作阴货。阴货数量很少,但件件名誉大,代价连城。比如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真迹,大师都晓得唐太宗临终前叮咛陪葬,现在就在昭陵底下,算是最闻名的一件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