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微水滨[第2页/共2页]

娇音委宛，含嗔带痴，清楚用心要他尴尬。他却直想笑，不知是为酥了一半的骨头，还是赞叹她活学活用，学坏得极快。

河洲上嬉笑放歌的声音迢迢递来，她望向略有薄雾的微水，汀岸春草渐生，绒茸若无，她转头望向许长歌：“我一向觉得书中说郑声淫，故而郑风之诗皆不堪入目，习诗时皆浅带而过。却没想到唯郑声可表我朝如许天然活泼的民风风俗。”

她终究明白许长歌的太学博士不是凭着天子的偏疼白捡的了。他竟在这类事情上，也能用古板有趣的经学文辞编造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直钩，只待她胡思乱想，本身往上咬。

他指间腾挪，渐与她十指相扣。

燕阙八川分流，微水穿过的燕阙北郊，风景最为旖旎，北望辄见大燕五帝的山陵巍峨起伏，群青葳蕤，南滨芳浦，杨柳萋萋，向来是西京交游宴请的好去处。

“是，”她点头，不自发地任由他靠近，“但也只是在王公甲第间游宴，从未到过百姓炊烟之所。更不要提如许的河洲芳原了。”

许长歌沉默望着她，久久不能言。

这委宛又几近辨白的话，让永清耳根通红。若换个姿容稍劣的男人，早被骂作登徒荡子打走，但由这般芝兰玉树的许长歌说出，只教民气鼓震惊，乃至跃跃欲试，她佯作偶然地问：“如何体味？”

甚么叫不讲禁止于礼？甚么叫只讲发乎于情？

“本日，我不是侍中。许侍中本日休沐，恕不该事。”他牵着她向前而去，柳烟如重帷拂过，他温声扣问，“不知小娘子家在何地高门，可有闺字？”

合法她又要喊出一声许郎的时候，他俄然笑了一下：“好。”

第一次总会有一些特别的意义，贰心中一动：“公主在朝京时，不也常出宫玩耍么？”

“为甚么？”永清不悦。

那微微的痒意落到他的心尖，他没有答复，却道：“臣有私心。”他望着那双湛湛腐败的眸子，仿佛里头的春江桃浪，皆涌心头，“公主久在深宫，臣想带公主体味官方民风，让公主，也晓得，郑风之情。”

许长歌随她的脚步停下，一树柳枝披拂在他肩头，他一笑，便教人东风沉浸：“公主果然是来观察民情，观民之风了。”

“不可。君子言必行，行必果。”许长歌头也不回。

他点头，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

“好，采薇。”他声音愈见和顺，“本日我们不讲禁止于礼的《小雅》，我们只讲发乎于情的《国风》。”

许长歌却道：“不必了。”

这是郑风中《有女同车》一篇。

她鬓边芍药湿软的花瓣偶然间悄悄掠过他的下颌。

在他故作平静的忐忑当中，身畔传来有些娇怯的声音，遣词造句皆陌生：“……妾家朝京，姜氏五娘——”她为他放弃身份的游戏勾引，踌躇了一瞬，还是将这个唯有她的外祖与阿娘晓得的小字奉告了他，“妾字采薇。”

妇人点着篮中香草报名：“有茅香、白芷、杜蘅、兰草……”里头的香草似是新摘下来的，形状各别，却都苍翠欲滴，花朵也未失活力。永清倒是真有几分想买。

许长歌本已筹办承接永清公主羞恼的肝火与呵叱。

永清一个趔趄：“甚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