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诀别书[第2页/共2页]

城下戎族钝器敲击血肉的闷声已逐步令人麻痹，许长歌借着一缕月光，掰开随行墨囊中最后一块干裂的墨。

她……还对他故意吗。

遗言。

他眼神阴鸷：“永清公主会帮你？许长歌，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本身了？我晓得你一天到晚在写甚么，连邮驿兵都晓得你每天寄送到公主府的函匣数量都比送到宣室殿的多——”

“你他娘的——”赵都擦去分裂流出的血，狠狠地盯住许长歌手里那把方才打过来的玄铁匕首。

干枯的武泉城再没有贵重的泉水能拿来豪侈磨墨，寒芒一闪，他割开了左手掌心。有些浓稠的血浆殷红发黑，滴落在墨粉上，将之化了开来。

如果他写了这封信，她还是无动于衷，那他也理所该当为她而写——毕竟这会是最后的遗言。

赵都先前劫夺的那批戎部本与王族有些龃龉，被清算一顿今后目睹西迁亦受燕人的气，心一横决定重新和王族和解，参与祭天，半道上碰到打扮成商队刺探线路的赵都一眼就给认了出来。赵都心虚又好面子，硬将此事抗了下来，杀了好几个许长歌派去的监军，不向许长歌等人知会。直到杜骁从沙关发来动静，说发明戎人各部有向王庭调兵的变态迹象，许长歌才晓得。

他的永清那么聪明，莫非就想不到这些？

谁猜想本来天衣无缝的打算，却不尽占天时，又伤了人和。

“更何况，”赵都嘲笑，“即便那永清是个痴情草包，另有我在，她恨不得杀了我赵某，恐怕你也得跟我陪葬。”

“这句话，我如果闻声从一兵一卒口中说出来——哪怕是伙夫，我也唯你是问。”许长歌磕来一片碎陶盛着墨粉，他面无神采道，“天然不希冀陛下了。只能求朝京。”

中间赵都见状，嘲笑一下，脸上两条干枯的血痕也扭曲分裂：“陛下上回都没派来救兵，这五万陇西六郡良家子，已是西京的全数了。”

他一想到这两个字，心中便是欣然。

他真的万念俱灰。

谁都没想到，最不成能产生的事情产生了。

赵都笑得更大声了，他有些渗人的笑声乃至盖过了城下夜袭厮杀的声音，近似于惨叫。

他能够在信中求她为武泉驻守的五万军民着想，奉告她大燕云中十五城缺失的版图有多么首要，奉告她大燕已经再也没法接受如许一场溃败。略有颤抖的笔写尽了利弊，也似无用之书。

她会复书吗？

碎陶中盛的墨，只剩下了浅浅一弧，所谓生离死别的倾诉，也只在这一弧淡墨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