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惆怅此情[第1页/共27页]

张寺人觑她，拘着问：“这是如何了？你碰上倒霉事了？”

容升挑着宫灯把太子往肩舆中间引，服侍着上了辇，才笑嘻嘻地回道：“没有，太皇太后还夸爷来着，说皇子当以国事为重。万岁爷膝下十位皇子，其他九位年纪都尚小，只要太子能代父筹划国事，太子爷先国后家，是好样的。”

文武大臣们恭恭敬敬起家作满揖，道：“万岁保重圣躬，臣等辞职。”

锦书的脸愈发的红，嘀咕道：“甚么腚上着花，你混说甚么！”

天子的目光落到条案上，那边码着厚厚的一摞折子，明天的叫起虽免了，折子还是递上来。那些个公文从四周八方汇总过来，都是大事，都巴巴等着天子御览圣裁的，明天撂下了，明天就有更多。他不能像慕容高巩那样让后妃抓阄决计，他得一个字一句话地看进脑筋里去，几次地考虑考虑。都说让他保重圣躬，可身子疲累事小，国度大事担搁不得。

天子冷冷一哼，“真是混账话，天家最重视的是子嗣，你到了年纪还不大婚，如何开枝散叶？这不但是你的事，也是稳定朝纲的大事，你身为太子，当以大局为重。”

她抓紧他腰侧的衣裳，说不出的彷徨冲突。如何就动心了？真是没出息透了！惨死的父母兄弟可会鄙人面痛哭流涕，怨她无用，不但不能替父兄报仇，还对仇敌的儿子芳心暗许。她内心噎得难受，太子软语安抚，她无法至极，泪眼婆娑道：“我没脸面对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李玉贵带着一干御前寺人缓慢迎上来，替天子披上夔龙青肷披风，取石青色缎穿米珠快意帽给天子戴上，高低清算划一了，便前后簇拥着往体和殿的门廊上去。

通嫔也觉惠妃那张阴阳怪气的脸不受人待见。这不是摆了然和她打擂台来了吗！本来皇后中意的只要她叔伯侄女，厥后不知惠妃打哪儿弄出个外甥女来，又是做学问，又是琴棋书画的一通吹嘘，直把皇后哄得团团转。这下好了，板上钉钉的事儿黄了，还非得在几个女孩儿中间分出个凹凸来，白叫她费了半天的手脚！肚子里的孩子一拱一拱地动，通嫔谨慎地捵了捵腰。真是活享福！在这儿傻坐囫囵一个时候了，如何还不传出去见人？再这么下去她可等不及了，没的窝坏了孩子要好事儿的！

太子又问容升：“我推着没去，皇后娘娘和老祖宗她们可上脸子？”

“锦女人是打哪儿找着的猫啊？”皇后的嘴角抿出个调侃的弧度，“老佛爷打发了那么些人出去，连个影子都没瞥见，可巧叫你碰上了，你但是大功臣！”

皇后抬眼望畴昔，琉璃吊灯下的脸微有些昏黄，倒是肤若凝脂，眼若星斗，温婉文静地站着，公然像戏文里说的，独绝代之秀群，表倾城之绝色。

冯禄迎上来，“女人来了？叫我们爷好等！昨儿一早晨没睡着觉。您稍候，我这就请他去。”

这是客气话，说得也不尽然是真的，不过金迎福非常受用。太皇太后身边侍寝的特特等，说话如许谦恭的极可贵，本身是长了大脸子了，遂抬高了嗓子道：“我常说崔上了年纪，苦熬了这么多年，甚么都有了，甚么都不缺，就缺个知冷热的知心孩子！要依着我，你们俩都是苦人，赶明儿我来搭个线，你认他做干爸爸吧，在宫里也好有个依仗。”

太子深晓得短长，这会子再死撑着，到最后非害了锦书不成！他甩了箭袖单膝跪下去，“儿子谨遵皇父教诲。”

两人并肩往宫门上去，守门的安然像木桩子一样钉着，瞥见她们来了笑嘻嘻地问：“姑姑们出去办甚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