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损俱损（2）[第2页/共3页]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来宾，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骚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小寺人说着，吓得涕泪横流，身子不自发便跌下去，庄澜也被这动静吓到，部下一顿，算盘上的珠子全被她拨乱。庄澜心跳如鼓，她一时也慌乱，咽了咽口水，有些愣怔。

马车颠簸着驶了出去，无数喊杀喧哗跟着红砖绿瓦一起被抛在了身后。一同抛去的另有一个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大燕王朝。

吴贤妃踏进长春宫的宫门前，内心还平静些，等进了门往正殿走，内心便跳起鼓，这类时候必须得谨慎，不能给人落了把柄去，万一林贵妃用心误觉得她宫里民气慌乱该如何？吴贤妃有些畏缩之意，步子顿下来。

叛军还没能将紫禁城团团围住，但宫里已经变了天。宫人们再不顾甚么礼节尊卑，四下逃窜着。

外头长春宫的小寺人吃紧忙忙出去殿内时，庄澜还打着算盘，只听小寺人哆颤抖嗦急喘着说，“禀贵妃娘娘，外头……外头叛军已经打到紫禁城了！传闻就在宫门口了，娘娘……快逃吧，我们快逃吧！”

庄澜说话偶然没遮没拦，但这一次她却还当真说对了。

殿外已经能听到喊杀的混乱声，庄澜流着泪一步一转头地往外走，她脚下仿佛有千斤重，可她又不能颓下，她怀里还抱着林贵妃的心头肉。

快至神武门时，庄澜忽觉怀中一轻，待转头看时，六公主已经在陆深怀里。庄澜对陆深素有敌意，现在她因惊骇、惶恐，本就疏于思虑，心下只觉得陆深是要侵犯于六公主，扑过身去要将六公主抱返来。

陆深一向站在院子里，见庄澜也出来了，挑了挑眉，“如何，澜姑姑也进不得这正殿了？”

“珑儿乖，不哭，澜姑姑陪着你，我们出了宫就好了，出了宫就好了。”身后喊杀声越来越大，叛军约莫更近了，庄澜顾不得细心去哄六公主，只脚下速率更快。

许是路上宫人奔逃的惨状吓到了六公主，搂着庄澜的脖子哭了出来。

赵公公应了，跌跌撞撞往外走，才走到殿门口，两个小丫头便抱着两位小公主出去了，庄澜也刚巧刚装好承担，拿起来背在身上，又走畴昔把还睡着的六公主接到本身怀里，而后去喊林贵妃。

庄澜忍不住撩起帘子，想再看一看她糊口了十年的紫禁城，入眼的却只要一围宫墙罢了，那边面或繁华或破败，竟在这一刻，都与她无了干系。

陆深转头去问赵公公，“会不会驾车？”

“别再叫本宫！你还晓得本宫是这大燕的贵妃，那就听本宫的号令，走，立即就走，再担搁下去本宫的女儿就要没命了！”林贵妃这一次不止说，乃至用手去推庄澜。

庄澜再忍不住，泪水澎湃而下。

庄澜大惊失容，“娘娘，娘娘，奴婢不会丢下您的，您跟我们一块，跟我们一块走。”

“庄澜，本宫是你的主子！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林贵妃声音拔高了些，吵醒了六公主，小娃娃从庄澜怀里抬开端，揉了揉眼睛，瞥见林贵妃顿时乐了，伸出小胳膊，奶声奶气地说，“母妃抱抱。”

“不会的，娘娘，来得及的，紫禁城这么大，他们一时半会也没法将我们都包抄的，娘娘——”庄澜说着说着眼泪直往外涌，她服侍了林贵妃六年，亲如姐妹，不管如何，她不肯丢下林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