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张继兵想吃肉[第2页/共2页]

张继兵沉默地坐着。

……我甚么礼品都没有买，只是给张继兵买回了一角子猪肉。

张继兵见了我，态度很淡。他长到八岁，我们一共只见过几面。

假定你是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大孩子，假定你敢冷嘲热讽他，他会一言不发地走到你的面前，猛地一拳把你打倒。假定你敢说甚么，哪怕是奉迎的话，只要你张嘴，他会飞起一脚，让你换个姿式持续躺着。你再说，他会再打，直到你和他一样――不再说话，他才会转成分开。

张继兵没说话。

那天傍晚，我领着他来到屋后的草地上，想和他聊谈天。晚风清冷，张继兵坐在那边，一言不发，只是玩弄手中的几个石子。

这些都是我猜想的。

张继兵不承认我是他的朋友。我在他的眼里，或许只是他母亲的弟弟罢了，一个追名逐利的、很少回家的、不孝的男人。我能够真的不配做他的朋友。张继兵来到这小我人间八年，打过无数次仗，没有败过一次――起码每一次都是对方伤得比他重，乃至他的测验成绩也老是名列全校第一名，固然他的学费都是姐姐借的钱。我没有张继兵那样威风，我倒下过很多次，从这点看，我只配做他的娘舅。

听家人说过一件事：故乡小镇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单身，姓培，做买卖赚了很多钱，常常骑着摩托扛着猎枪去田野打兔子。他很凶，因为打斗蹲过监狱。一次，张继兵说：“老培，你带我去玩吧！”老培就把他抱上摩托，一溜烟地走了。他们走出了五十多里路，来到一片无边无边的荒草甸子。老培一边寻觅猎物，一边开着打趣，牵涉到了姐姐，话语中能够带着几分戏弄。张继兵双眼射出气愤的光。老培没发觉，一向在不识相地说。张继兵在前面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老培的后脑勺。终究，他憋不住了，吼怒了一声：“老培！我操你八辈祖宗！！！”然后，他回身就跑。老培回过甚，愣愣的。冰天雪地，没有火食。张继兵连方向都搞不清，他会走失的。老培喊他，喊他返来。张继兵头也不回，跑得越来越快，像一只兔子。老培惊骇了，骑摩托追逐。张继兵冲出荒草甸子，朝一大片有高粱茬子的地步深处疾走。因为有垄沟垄台，摩托没法行驶，老培只要呆呆地望着他越跑越远，没了踪迹。

现在，有钱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吃植物的肉，有的拿着厚厚的票子，还去买女人的肉。女人的肉比猪的肉更贵，或者说，比猪的肉还贱……

张继兵不说话，他老是不说话。

而张继兵想吃猪肉，但是他吃不到。

张继兵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