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1页/共4页]
转眼,大暑将近,水殿大成。符尚宫亲手打制水车,取龙池之水浇洒水晶穹顶,又设八角风轮于环殿,令高低通凉,四围畅达,置身水殿,神清气爽。
席间突然停笑,世人将目光骇怪地投向花蕊夫人。顷刻间,花蕊也被本身怔了一下。半晌,孟昶悄声扣问道:“夫人方才念的但是宫诗?”
符儿低头答道:“仍于龙跃池底。”
又几声心跳畴昔,第三道墓门将要翻开,本来安静的池水忽而澎湃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外涌退,像是墓门外有无穷牵引,欲将其呼唤了归去。
符儿当然不肯去,但也决不能对修媛娘娘之邀无动于衷,便是硬着头皮移步于筵席一侧,接过侍酒宫娃托盘里的酒盏,默不出声地倒酒,捧杯,一饮而尽。
浮生起殿穹顶凤夜宴藏钩断头龙
十声心跳畴昔,第二道墓门开,写着谶语的石碑立现。符儿用指尖感受着碑文与符示,心头当即闪现出一幅画面:第三道墓门背后便是其朝思暮想的水云神珠。
“扯谈!小天子前有承诺,后却忏悔迟延,便是不义之‘骗’在先;巫女不管抢之、夺之、偷之、取之,当为公理!毋须多言,足月之限,命尔谋之。不然,断将神力收回,逐入迷山,消弭巫女之序。”
暑热一浪高过一浪。后宫宣华苑像个巨大的蒸笼,蕴育着强大的内量。蒲月莲花盛开,便似蒸煮掀盖,四周飘散着芳香。苑内当以龙跃池为最,逢中午骄阳眷顾,则水面翻滚,碎花搅浪。若身临池畔,便如花瓣沐浴,蒸出一道道香汗来。
夜深饮散月初斜,无穷宫嫔乱插花。近侍婕妤先过水,遥闻隔岸唤船家。众宾散尽,符儿佯装醉酒,一头栽入傍水的怪石仙洞里呼呼大睡。
“符尚宫,圣上盼尔好久,快快前来,给皇长进杯酒!”蒋修媛眼尖,符儿闪过一个侧影竟也为其发觉,嘴里嚼着香豆,举着箸筷呼唤着。
谈笑间,教坊二十四乐伎中,坐部首席琵琶伎因巧舌慧语,对答得体,为皇上嘉许。新晋之击板伎因资容漂亮,箜篌伎身材婀娜亦得天子盛赞。三人得令退席,凑足一桌满满十人,便要大开藏钩之戏,乐得一段清爽。
符儿无法,点头报命,暂别仙姑与白狼,不日谋珠。
“噫,多亏了这藏钩之戏呀!欢愉真情激起内心久丧之诗欲,真是可喜可贺!”凭这一语,琵琶伎再得皇上奖饰,当场便封了个婕妤。
符儿拖着一身怠倦,悻悻地回道:“圣上金口玉言,见之穹顶,授之神珠。现在穹顶已覆,神珠安在?”
孟昶轻摔手中之墨:“符尚宫,念尔与花蕊同门,朕多番容忍。如果不知好歹,休怪朕收回赠珠之诺!”
“猖獗!”孟昶大怒,拍案而起,数名带刀侍卫冲将而出,团团围停止无寸铁的符尚宫。
欢乐之乐并未消逝,孟昶于席间慨叹:“难怪世人称这凤头钩为神物,果然有神力!”便将方才那柄长钩传予席上之人细心察看:钩身为玉质,动手冰冷,润色和正。前端曲折上翘,面刻芙蓉花朵簇凤头;钩柄浮有回文,若隐若现,似水流之感;尾端顺势下潜,似有雁落平沙或是飞鸟归巢之意,令人见之心安,将那世事看淡。
孟昶拍了拍略略鼓起的绣被美人,偷笑一回,便向帐外的廖公公令道:“夫人抱恙,有所不便。命符尚宫替朕于天王殿迎见,凡乌梅道人之诉求,由是通报。”
“咚咚!”好不轻易才进入墓道,天然不能等闲放弃……
“咚--”龙头石门轰然坠落,深陷池底,激起一潮泥沙。
符儿拱手对曰:“既然皇上记得神珠之事,为何各式刁难,又一再迟延?莫非……已然悔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