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余情尚存[第1页/共2页]
“若要写字……这大桎梏铁链必是行不通的。”初梦又挣了挣臂,可激起的啷当脆响已如她吐息说话般奄奄然,“我这副模样,即便想逃也逃不到哪处去……劳烦桓冼马为我换条简便些的锁链来缚,再赏我些粥药来食……那写字不在一时,我既答允了你,便言而有信……不瞒冼马……我现在面前冒着很多灿烂星斗,乌黑黑一团雾霭,快支撑不住了……”
铁链促动摩擦的声响比前时稀稀拉拉一些,但始终未断绝,初梦低垂着面首,青丝披布自颈边如丝绦垂下,额上皮肉一跳一跳纠集着苦痛,但又怎及她心中悲楚。
桓皆蓦地起家:“你莫曲解了,我并非对你余情尚存,不过是他日还需操纵你,才帮着你医病罢了。”
桓皆几经与初梦比武,又道是他当下搭上了维桢那线,对这初梦善于扮猪吃虎的本领也有耳闻,但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凭着男人之断,面前孱羸娇柔的女子楞直直由四条比她大臂还粗的铁链栓着,才勉强支撑,那铁环箍着的手臂已擦破了皮,叫人不得不活泼些怜悯之心。他又伸掌在初梦额头一探,滚烫如火,那热度透过包扎的绷带仍如炮烙。
“是,我是心中无爱,因这人间本来便无爱!人间众生多如牛毛,那个不是萍水相逢,凭何一人会对另一人无缘无端的好?比方你与谢扶瑄,凭何他对你好,你回报他好,如同你前时设想害我,我待你好,你却反过来设想惊吓我!我不信,这情情爱爱,皆是虚妄,皆是诡计!”
初梦衰弱地微微展开,自狭长的视界内打量着面前一身朱色华袍的男人,男人器宇轩昂耸着炯炯之目,似夺得了宇宙真谛般自傲,可威风堂堂之下却金玉其外败絮此中,贰内心干枯如过火之洲寸草不生,如此哀思,当真唏嘘。
倘若那日红拂阁一会,那情为真,两相承诺,共赴天涯,那这漫漫人活路,又是另一种走法,又临分歧的风景,荫分歧的苍狗白云变幻,良缘完竣。
四条铁链当即便被桓皆解下,初梦毫无不测身绵绵跌软下来,桓皆揽手去扶,初梦便如断线傀儡普通扶在桓皆肩头,一动不动,只微微喘着气。那温软的体香与耳畔如有若无的骚动吹气,瞬时便将桓皆思路勾去那夜红拂阁的期会,他毕生之此独一一次的,畅快淋漓的,总堪回顾的快事。
果然是锱铢必报的桓皆,初梦在心中苦笑一声,又闭起眼,唇口缓缓吞咽桓皆递来的药,当下口苦心苦,竟是尝不出这药中苦涩,浑浑噩噩伴着口干舌燥,一下饮毕了半碗之多。
初梦哼笑一声不语,闭上眸子稍稍减缓体力不支的晕眩。
桓皆又深深凝了初梦一眼,极小声地叹了口气,拂袖朝那本来日光浓烈处走去,此时本来热辣辣晃眼的光斑已分散做班驳小影,大略傍晚了……而桓皆那身影还是大起大落地张扬动摇,初梦身子虽昏,可心中活络,如何通风给扶瑄她身处之处,心中战略已雏形渐成。
初梦蔑笑了声:“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
那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心中无爱,因这人间便无爱,实则不过是怕人间无人爱他,才不敢信爱。
“小女子,恐怕你是未弄清眼下情状吧?你把握在我手里,那谢扶瑄亦是一道掌在我手里,你有何资格与我谈前提?”
“饮了药,睡一觉发些汗,便会好了。”桓皆不知如何顾问女子,畴前也从未顾问过,大略女子抱病,是需说些安抚的话的,他便照着贰心中所想的说了,换回初梦唇角轻勾,浅浅一笑向他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