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芙蓉向晚[第2页/共3页]
“哪一年呢……”虹婆也犯了愁,但脑筋倒还算清楚,道,“大略是孝惠天子当政那年吧。当时王爷也小,还养在宫里未搬出府来住。”
“公子有所不知。这早亡夫人,常日最仇恨的便是芙蓉花,倘若进贡来的衣物上绣有芙蓉花案,她便命我拿去烧了,又怎会有‘芙儿’这般的乳名呢?”
绸布轻去,金字而出。桓皆睁大了眼瞳决眥去望,上头却只要简朴的“芙儿之灵”四个字。
司马锡在灵位前鹄立了很久,直至眼眸中光芒暗淡下去,他缓缓上前揭开了第一排角落里灵位上盖的芙蓉色绸布,桓皆这才重视到这摆在不夺目角落里的灵位。司马锡伸出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莫名叫桓皆想到了掀娘子的盖头。
“此女却已亡故,但并非民女啊。当今陈郡谢氏已故的夫人南康公主,养在宫中时的乳名便是芙儿!”
里头供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灵位,呈门路状依列飞升,灵前摆布两边各燃着一支贴着金箔字的白蜡烛,灵前有一章木桌案,上头的青铜香炉里正烧着一丛佛香。
“这几日正写着新段子呢,过些光阴便得了,桓公子稍后几日再来,我定与公子留个前排好位置。”
“只是那日在府中偶然听人谈起,说王爷提及此人便苦衷重重,故而既身为王爷来宾,天然应与王爷分忧,但也只是随口一问,虹婆若不知那也无碍。”桓皆编谎也已是信口说来,不在话下。
司马锡只悄悄地站在灵位前头,也未去他脚边的蒲团上膜拜抑或说话。桓皆躬在墙角,还是大着胆量在窥,花圃夜凉湿露与这幽森茂林涓滴摆荡不了他。
司马锡身为王爷,与当明天子同支一系,皇家自有太庙供奉先帝先亲王的灵位,何必在王府中独树一间家祠供奉。桓皆心生疑窦,只贴着窗纱更细看灵位端倪,幸亏屋舍不大,黑牌金字映着烛火倒颇是好认,大略是些有功将领与乳母恩公的名字。
桓皆也惊出一身盗汗,道:“此话当真,事关严峻可不敢妄言。”
桓皆听来也觉着有理,倘若赐闺名为“芙儿”的,女子生长之时便会将这芙蓉花当作本身之象,常缝于衣衿处荷包处,珍惜不已。桓皆又与虹婆聊了几句,大略也清楚虹婆已将统统晓得的悉数透露了,再待在这霉败瓦房里也是无益,便寻了个由头告别了。
“那里人士?”
“老匠只就事论事,那南康公主的乳名确是芙儿无疑,这事晓得的人未几,毕竟是皇家的阁中闺名,而一算年事,暮年公主未出嫁,确切与王爷一同养在宫里,很有交集,但此芙儿看来并非彼芙儿,南康公主皇家血脉,锦衣繁华,绝无能够有甚么官方姐姐来认亲的。”
“是谁?”
桓皆寻了一家他先前常去的,范围最盛的出来了。夜还未深又时价膳点,茶馆里并无人在平话,只是三三两两的人喝茶聊谈,桓皆却已是此处常客了,径直步入后屋平话匠的憩息处。
历朝历代,茶馆里的平话人常有江湖百晓生的誉称,倒不是他们爱好口舌之长,而是他们为了平话餬口,不得不四周探听堆集素材。那些左传春秋史记,是他们信手拈来滚瓜烂熟的本领,但毕竟端庄听史便是有趣又无代入感,故而这些平话人又动起了稗官别史的脑筋,专找那些古怪的,香艳的,骇人听闻的来讲,久而久之,听众又乏了,平话人破釜沉舟,干脆打起了当世人的脑筋,皇宫帝王,贵爵世家,都化作平话人丁中妙谈,光是谢扶瑄的风骚旧事已叫他们说得数不清次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