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烹茶曳心[第3页/共3页]
“当真?公子真要学烹茶?”
桃枝眨了眨眼道:“只是这冲茶的伎俩也有技能,不如稍后公子提着壶,我把持着公子的手,教你冲如何?”
扶瑄凝神细誊,边写边读,愈读竟愈是心惊,仿若这手自钞缮的不是墨字,而是鬼怪画卷似的。只见纸上鲜明书着:女刺客失落,我已去寻。
“水滚了。”扶瑄一声轻唤,顺势提起了铸铁壶,左手端过茶杯,桃枝这才回过神来,也帮着去提,而双颊已是绯红得如春日红李普通,只呢喃道:“这炉边炭火也太热了……”
扶瑄就这般靠着出府的人传返来的动静打发沉闷光阴,想着也总不是一个别例,思来想去,便又想起了王府果园里的那张琴案。幸而“三不准”内没有“不准赏乐”,深春慵懒,怡心萌动,扶瑄便搬了琴来王府果园里坐着操琴,一日一日,渐精渐进,倒也偷得半晌独乐乐。
扶瑄回房,掩上门,肯定四下无人,方将刚才收来的信从怀中取出,对着烛火瞧了瞧,信封右下模糊映出一个墨色的香草图案,是置于信封内的信纸透出来的,图案小而邃密,不细心瞧倒一定能发感觉了。
扶瑄心领,循着她表示的方向望去,十丈开外的石凳上放着一盏茶。
桃枝将小手搭在扶瑄的大手上,顿感一股酥麻之力由手心传遍满身,心中腾起一个激灵,双腿也似要软了下来,这类感受没法言说,却实在太妙,既顺从又享用。桃枝瞥了一眼扶瑄专注的神情,扶瑄的侧颜是如此都雅,纤纤长睫微微跃动,桃枝一时又堕入此中,幸亏扶瑄专注于冲茶,并未重视到她端持不住。
扶瑄听闻便去瞧这些罐子,将最外头一瓶转了过来,瓶身之上公然贴着“洞庭茶”的软布细条。这些主子们将这些外务后勤归置得整齐妥当,井井有条,想必也确切是花了一番心机的。
“烹茶之初,最关头的实在不在于烹的伎俩,而是这水。”桃枝提过一个丸形梅砂铸铁壶过来,道,“畴前府里也用铜壶,但铜壶煮久了有股铜锈气,比之还是这铸铁壶灵光些。水也需是好水,公子茗饮的水皆是杭州虎跑泉汲来的,再派人快马运到乌衣巷。畴前夏季也试过用些甚么梅瓣上的雪融的水,固然精贵,不过都是玩弄些意趣,总不如虎跑之泉来的甘冽。”
扶瑄镇了镇神,思考了半晌,又将纸置于火烛焰内心焚毁了。他知蓖芷做事自有章法,也不急于去复书催促,恰当之时蓖芷便会捎信来报新况。他只是惊心这女刺客好是短长,畴前他也小觑了司马锡的胡蛮杀手,只道是那些人孔武不足,聪明不敷,而现在女刺客竟连蓖芷派去的人马也能甩了,当真是个狠角色,那人现在失了踪,莫不是又要来行刺吧?
扶瑄思虑着,却也无能为力,眼下该做之事皆分拨了人去做了,为今之计只要等,期寄着蓖芷那边能马到功成,亦或是苏之到了北境以后能有所停顿。
扶瑄暗自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淡然却如春日的果园的色彩般温润。这个桃枝常日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但根柢里却心细如尘,连扶瑄扶完琴口干都算得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