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无憾[第1页/共3页]

天气不早，屋子里头亮着灯，内里的人是在读书、在制香，还是预备寝息了？多少年了，她和他们还好么？

来人的呼吸几不成闻，但心却跳得狠恶。

花香似雾，风吹花动如海。

再往前，蛙声垂垂不成闻，耳边取而代之的是切切虫鸣；而目光所及之处，是跟着风动而颤颤巍巍、香气扑鼻的蔷薇花。

门口两个小寺人只觉面前一花，来人轻而易举的走了出来。

但是沈秋檀回绝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胡涂了？”

长安四十一年夏，高宗皇后沈氏崩，谥号“文德”。

李翧、李翰、李翼、李翓都靠了过来，沈秋檀欣喜的道：“真好，都在，都在娘的身边……胖胖，壮壮，小酉，麒儿，麟儿，都在，都在了，一个很多……”

月光下，红的、白的、粉的，明显因为夜色而难以辨别的色彩，在来人面前却清楚可辨，她伸手想折一支红色的蔷薇，却又在触碰到柔嫩的花瓣时，戛但是止。

一边王蕴飞含笑堕泪：“秋檀，够了，你为我做的早就够了。”

李翎点点头，泪水扑簌扑簌的滚落，她扑到沈秋檀床前：“娘，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可来人却像是惊骇普通，赶紧把画卷起来，再也不敢去看其他的画卷。

先帝？太后病重？

王蕴飞的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安静，她是曾经的鲁王妃，厥后李琋登基并没有对兄弟赶尽扑灭，而是全数幽闭，一向到死，而她因为沈秋檀的干系早早被放了出来。

如此，这才有了厥后的她，大宁汗青上第一名女性工部少府监。

现在见沈秋檀垂死，她内心如何会安静？

筑基胜利之时，她多想与靠近之人分享，但是不管是师父还是爹娘，都听不到。对爹娘的思念，已经铸成她的心魔。

近乡情怯。

她当时胆怯又冲动，毕竟这些才是她一向喜好的事情，只是因为生为女子很多不得已发挥。她早传闻李琋对待工匠非常看重，他登基后工事工匠日趋细化和繁华，而沈秋檀的几番劝说，也终究让她点头。

内里也亮着灯，三间阁房，步入最大的那一间，一架山川屏风将其一分为二，两张书案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小的那张摆满了“印刷”的书册，有医、有药、有香，另有不熟谙的很多标记，应当是娘说的化学元素，桌子角落里还摆了一只画篓，她顺手拿了一卷，缓缓展开，是她和壮壮的周岁，娘画的百口福，画卷上两个小童胖成团，一个睁圆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个爱不释手的拿着一把宝剑。一看就能辩白出来是哪个。

李翧握着沈秋檀的手，慎重点头。

“比来巡查的羽林卫也太多了些，传闻十六卫的人都有出动。”

她来到大的那张几案前，上面没有奏章折子，只要一些精美的木玩，有猫有兔有猪，另有松鼠和老虎，但最惹人谛视标还是最当中的他们一家七口。

爹已经死了？娘还病重了？

李翎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你当然不孝。娘生了你几十年的气，越气活得越好，因为娘晓得，你必然会返来的，你是娘的女儿。”

近处却传来门口寺人的小声扳谈：

她与沈秋檀是朋友，沈秋檀于她是仇人，各嫁夫婿的时候她们没有相互排挤反目，碰到窘境的时候，沈秋檀拉了她不止一把。

语毕，手已垂落。

她望着远处隐在蔷薇花丛中的稻香居，脚再也迈不动一步，看上去她是想靠近的，又始终没能进步一步。

她握紧了手里的胖娃娃木雕，如同浮光孤鸿普通又回到了稻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