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可胜(九)[第1页/共3页]
李恽想要解释,薄盛这厮脾气凶暴,若纵他肆意妄为,保不准两边就要结下血仇……以是天然是我本人前来,行事也好有些标准。话到了口中,他又感觉决计的解释的确如同告饶服软,太无庄严,硬生生憋了归去。
本来沉浸在夜色中的幽州军大营,俄然间灯火透明!
帐幕表里,数十把长刀一起呛啷啷出鞘。数十人嗔目奋声:“跟从将军,杀败幽州人!杀!杀!杀!”
“自从东赢公败于匈奴,并州军民被迫背井离乡,卷甲流亡。冀州人见到我们妻离子散、衣食无着的惨状,叫我们起了名,叫作乞活。”薄盛嘿嘿嘲笑道:“这是笑话……我们手里有刀有枪,更能堆积数万之众,何必向谁乞活?又何必在甚么东洋公、东海王面前,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更不消说甚么陆道了然!”
……
“我本觉得,来的应当是老薄这家伙。”陆遥缓缓道。
“统统都已筹办好了。”有人轻声答道,或许是话音被压得太低,他吐字时收回嘶嘶声,就像是某种蛇虫:“我军本部四千余人,投向我方的友军三千八百余人,已全数束装待发。李恽本部人马都在盯着幽州军,对我们的变更毫无发觉,此中多少关头位置更已被我们提早掌控……一旦脱手,他们若不从命,便只能做俎上的鱼肉。”
一向到薄盛迈入空荡无人的中军帐,他面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逝。他迟缓但毫不游移地向前,走上李恽所用的主位坐了下来。半晌今后,他解下腰间长刀平放在案几上,侧过甚,仿佛是在聆听外界的动静。
说到这里,帐外短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甲士蓦地翻开帐幕:“薄将军,你看!”
他缓缓起家,眼神凌厉地环顾世人。或许是因为帐幕里太热,很多人的额头都已经见了汗。氛围中充满着激烈的血腥气,那是因为半个时候前,李恽在此诛杀了郑平,喷洒出的鲜血洇入空中,又渐渐蒸发。
二十年前,这本是雁门郡某位乌丸渠帅的佩刀,或许是为了彰显尊荣吧,这把长刀的形状美轮美奂。薄盛记得,其吞口以赤金錾制为贪吃之形,刀脊上更镶嵌明珠美玉,极其豪华。当时还是知名小卒的薄盛在一次作战中冲锋在前,斩下渠帅的首级,同时篡夺了这把宝刀。多年以来,每当薄盛握紧这把刀,总感觉体内充满勇气和力量。
“那是天然。”陆遥难堪的神采一闪即逝,幸亏灯火掩映之下,并无人发觉。
既然李恽瞻前顾后、婆婆妈妈,那便甩开他自行其是!没有了李恽,我薄盛倒也想做做冀州之主!
冀州军的百余人已被团团围困,若要抵挡,只是徒然取死罢了。而李恽并不感觉如许的捐躯有任何意义。返身放下帐幕,他叹了口气,问道:“东海王殿下……这是如何了?”
******
李恽的神采有些惨白,却不复焦灼彷徨之态。他掀起帐幕,向外大喊了几声:“不要脱手!都不要脱手!”
仿佛没过量久,又仿佛过了好久。角落里的一支雁足铜灯上,灯芯渐渐地燃尽,如豆的灯火燃烧了。整座帐篷顿时暗沉下来,仅余的闲逛灯光落在薄盛魁伟的身躯上,往帐幕高处投射出了庞大而摇摆不定的黑影。薄盛仍然在笑,可这笑容就像帐中的氛围那样,更加诡异了。
有人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舆图:“幽州军的兵力本就较我们少,此前又分出两路,一起由麦泽明带领,驻守瓦亭;一起由沈劲带领,东出离狐、濮阳一线。因此现在留驻在大营的,乃是陆遥本部和段文鸯的鲜卑突骑,总计五千余人,别离摆设在这里、这里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