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碎[第1页/共2页]
见对方有了退意,郑媱又减轻了手腕的力道:“我是先皇钦定的魏王妃!你们谁敢动我!”沁出的血珠很快顺着凝琼的细颈流下,吓得李丛鹤呼声连连。
朱门缝里,那张偷窥的小脸禁不住地摇摆,年仅五岁的郑媛早已吓得浑身瘫软,失禁小解,泪水滂湃,樱桃小口里收回细若游丝的颤音:“姐~姐~”
雪地上静坐的郑媱一动也不动,一双杏目透过蓬乱的青丝极力瞪视着跟前的人,他仿佛不敢抬目。终究在沉默了半晌后,他又迫不及待地催道:“二娘子,陛下特地命秘闻前来,接二娘子宫中见驾。人死不能复活,还望二娘子节哀,恳请二娘子马上清算妆容,随秘闻一起入宫面圣。”
“曲相!这下好了,你把人杀了,可要如何向陛下交差啊?”
曲伯尧面如冰封,丢了弓,快步近前抱起雪地上的人。
闻言,雪地上的人霍然站起了身来,睨着他、极力哑忍着,咬牙问:“见我一介‘罪臣之女’做甚么?”
面前一片恍惚,放弃统统哀怨苦痛,郑媱闭目沉甜睡去。
心间悬垂的一柄削铁如泥的金错刀霍然斩下。他眼底波光闪动,再敛睫时已寂然无波,一手端在郑媱背部某处,指尖敏捷掐出明晃晃的银针来。另一只握住箭矢的手渐渐倾泻力量,狠狠一旋,再一次入肉三分。
“如何交差?......”曲伯尧藏手入袖,指上染血的白玉环不住颤抖,目视部下人有条不紊地抬走郑媱,音声泰然:“李大人,劳烦上奏陛下,罪臣郑崇枢次女郑媱桀骜难驯,若御前侍君定怀不臣之心,为绝后患,曲伯尧,已将其当场正法。”
一把推走献殷勤的李丛鹤,曲伯尧目不转睛地盯着义愤填膺的郑媱,伸手擦去脸上那些肮脏,勾唇一哂,竟不顾了解一场的情分,俄然敛了笑意声色俱厉道:“陛下有旨,宣郑媱入宫觐见,来人——”话落,宫中调派而来的几个内官纷繁欲上前拉扯郑媱。
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他却冲郑媱雍容浅笑:“二娘子,秘闻也想不到,冗长的三年,你竟一点都没变,还是倔强如既往。繁华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二娘子有骨气。看来,二娘子真是将秘闻畴前所授的话都听进内心儿里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好,很好。”
必然对他绝望、悔恨到了极致吧,毕竟打她六岁、他初来她身边、她还是相国府里最娇贵的小娘子起,她就从心底里一向敬他、爱他。这些,他都晓得。
早就推测她会如此,他背过身去,走向那一排待命的士卒,取走一卒手执的弓,缓缓抽出一支箭,用心进步了嗓音:“另有一事,魏王妃你,恐怕不知,现在已经没有魏王,陛下方才下旨,将魏王公孙羽谪为西平郡王......君子不能人所难,既然二娘子不肯苟活,那秘闻便成全二娘子。”说罢回身,涓滴不给那以死相挟的人任何怔愣的机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弓上箭,咻——箭去如流星......
“曲相,这,可如何是好?”李丛鹤面露难堪神采,两眉已连成一线。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曲伯尧鼻端冷嗤,却放声大笑起来,朗朗的笑声回荡在相国府的空庭,引得世人纷繁移目看他,郑媱也感觉莫名。
他终究昂首,与她四目相接之时,眸色沉寂如一脉死水。“二娘子冰雪聪明,岂会不知?只要二娘子忘怀统统、肯对陛下展颐,今后还是繁华繁华、锦衣玉食......”啪——,劈面接上一记清脆的耳光。得她如此答复,倒是料想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