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下何限3[第2页/共5页]
滑轮转动,吊桥缓缓放下。
“本将北海伏桓。”伏桓朗声大喝。
这一战,固然东始修说了要正面强攻,但他亦清楚,已无退路挟破釜沉舟之决计的伏桓必是死守,那样,即算他能拿下癸城,必也会丧失惨痛。
数百年后,号为“剑笔”的闻名史家昆吾淡在他的《论大东百战》中点评大东征北海这三城之战时,阐发了北海惨败之启事:起首大局倒霉,北海先是落空联盟蒙成的联兵,而后又率先出兵给了大东大义名份;而后是兵力不敌,大东之兵力足胜北海八万不足;再次则是应对大东来势汹汹的北伐战略恰当,其一味采纳守势,失了锐气,又将十二万雄师分守三城,导致兵力分离,若能集十二万雄师于一城与大东相抗,定不至败得如此之快;最后则是统帅不敌,伏桓虽在北海被称为名将,但北海内有二十余年的安宁,外亦不过与东、蒙一些小摩擦,纵观伏桓平生所历,远不能与自乱世腥风血雨中走来的东始修与风独影比拟。
是以,当癸城里的北军长弓如满月,刀剑出鞘若霜雪,滚木擂石堆满城头时,劈面的东军却并没顿时冲过来,而是阵前推出了数百床强弩。
“不准逃!不准退!杀!”
咔!咔!咔!
一场血战展开!
六月二十四日。
北军赶快撤去凯甲,举起滚木、擂石掷向云梯上的东军,又或挥动着刀剑劈向爬上城楼的仇敌。
攻破癸城后,东军稍作休整,于六月二十七日分两路启程。一起由风独影领兵,向东而行,一起由东始修领兵,向西进发,两路雄师采分兵夹攻之势,持续北海征途。
已有百年乱世,而后可有百年承平相报?
只是……何时才是绝顶?
东始修闻言看了徐史一眼,手一抬,龙荼即捧笔上前,他接过笔,顺手从披风上撕下一块,就以龙荼的背为案,挥笔而下,便是龙飞凤舞一行大字。写好了,提着顶风一展,右手再伸,龙荼即奉上了弓箭,拉开长弓时,他转首看了一眼徐史,道:“二十万铁骑已直逼北海王都,天生派头还需彰显?灭国期近,莫非北海王还不知朕之威?”
“站住!”风独影再次出声,可山岗上的人却不再回顾,亦未曾停顿,而是跨上大雕。
大战以后的癸城,触目所及,是横陈的尸首,是散落的盔甲,是凝固的鲜血。
不管她这平天生立多大的功业,不管今后史乘给她多高的评价,这些都抹不去她身上的罪衅,她的手上沾满着洗不净的鲜血,她的剑上缠绕着无数亡魂,这平生,杀孽如山之重,亦如影随行。
昂首望去,高高的山岗上立着一道身影,苗条矗立,洁白如玉的月轮悬于其身后墨绸似的夜空上,便仿佛那人是立于月中,天青色的衣袂于夜风中飞扬,朗澈如碧汉,虽因间隔远看不清面孔,可风神卓然,俨若天人。
只闻方才笛音,倒好似独为癸城吹奏,只为安抚着大战后怠倦麻痹的兵士与逝去的英魂。
落日如同崇高华丽的舞者,在无伦的盛舞以后挽着华艳的彩衣,翩然投入西天的度量,然后弦月如同高傲矜持的仙子,披着银纱羽衣,挥洒着清辉寒光,冉冉自天涯而来。
“是!”万军齐喝,震天动地。
也在那刻,东军阵前,东始修举高臂膀,目望癸城。
刹时,长剑如虹,长刀若雪,刀鸣剑啸,声震四野!
那一刻,癸城高低无不沉浸于笛曲当中,那笛曲仿佛带有奇异的魔力,木然者闻之垂垂神情温和,怠倦者闻之垂垂神采安祥,悲怆者闻之垂垂神态淡宁……便是刚毅如风独影亦为笛曲所憾,心驰神驰,耳闻笛音渐趋轻淡,已知笛曲欲终,不由循声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