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杏海蕴情[第1页/共2页]
阳光透过相叠的云彩,化成几道长且直的光柱,直穿入杏花海中,使得柔滑的花色错完工深浅分歧的绯红,再分不出哪是花哪是天涯的彩霞。
佛奴恨恨地一顿脚,向阿幺直挥手:“还愣着何为,不见大娘满头浑身的灰尘,还不快去烧汤备浴。”一旁的金伯也觉悟过来,忙回身往外跑:“我去寻个医士来瞧瞧伤。”
丘坡下的官道上铺满了粉嫩娇柔的杏花花瓣,世人皆放缓了马,从奔驰改作缓行,谨慎翼翼,仿佛恐怕踏烂了满地的落红。
下了丘坡,成片的花海又成了一座杏花山,劈面盖顶而来。
话音一落,手也跟着过来了,在风灵伤了的右手上猛推搡了一把:“如何?未伤着吧?”
五更鼔过后的敦煌城天仍旧蒙黑,城门与各坊的坊门却俱已大开。趁早入城的商队赶着骆驼,慢悠悠地在城中主道上行走。当啷当啷的驼铃仿佛是无更鼔的弥补,将全部阛阓唤醒。
只见沟壑交叉的嫩绿丘坡上开满了杏花,广宽得望不到边沿,仿佛随阵势而生,粉紫嫣红,层层衬着。此处的杏花已绝非娇美可对比,竟成了豪壮澎湃之势。
到底是在最后一日里将她抛下了,风灵倚栏空落落地朝镇内大道张望了一会儿,不见有兵马的影子,只要来交常常的走贩镇民,行着平常噜苏。
风灵摊开手掌去接,又将手掌举得得高高的,好似不记得拂耽延的官威和硬冷,直把花瓣凑到他面前:“你瞧,你瞧。”
风灵一着家,安平坊的宅子里又吵吵嚷嚷起来,鸡飞狗跳地繁忙了大半日,直至二更过半才歇了下来。
风灵点点头,“贺鲁欲诛灭平壤县伯心念之坚,十匹马都拉不转头,怨不得朝廷要府兵护送,还由延都尉亲身送了。他若真得了手,西疆少了处密处月两部的掣肘,岂不任他肆意妄为了。”
风灵低呼了一声,举起一片乌紫青红的右手腕子,责怪道:“差未几快好利索了,叫你这一把推,要断了腕子也未可知。”
风灵暗忖,幸亏伤了手,不必自行策马,终是赖上了拂耽延,蹭了他的便当。如若不然,这一起又要控马又遭颠簸的,非拆了她的骨不成。
自她手腕受伤以后,每晚拂耽延皆将他独宿的帐篷让与她住着,本身却同丁四儿等人挤在一篷内拼集,风灵过意不去,故进了播仙镇后邀他同住堆栈。拂耽延坚辞不受,也不去驿馆安息,仍旧是同府兵们一同在镇外支帐篷过夜。
小镇偏僻,也雇不着像样的马车,在车马行里雇了辆粗陋的牛车,好歹有薄板青帐的车厢,勉强使得。经了这大半月,风灵也无甚讲究了,只求快些回城。
她不由心生了感慨,只觉前几日那杳无火食处,杏花成海的景色竟似在梦中误入了瑶池,现在又有力地跌回凡尘,总有些失落虚无。
未几时,油亮乌黑的大宛马踢踢踏踏地跟在一驾粗简的牛车背面,咯吱摇摆着往敦煌城弘大的城关行进,风灵懒惰地瘫倒在车内,身子没劲,内心不是滋味,却说不上哪儿不舒坦。
如雨飘飞的杏花悄悄回旋拂动,仿佛沾落到了她的心尖上,搅得她心口胀满,只想感喟。
行进中扬起的烟尘越来越淡,沙地盘中开端呈现稀稀拉拉,一丛一丛的骆驼刺和梭梭草,垂垂能瞥见些许绿意。马蹄下阵势的起伏也愈发明显,颠得人腿股酸痛。
拂耽延的马在队首,头一个冲上丘坡,借着高出周边的阵势,风灵放眼向前望去,忍不住惊呼一声,眼底下铺展开的气象叫她半晌合不上嘴。
“当真遇袭了?贺鲁部的人?”佛奴心惊,后退半步,细心打量她,想瞧瞧还伤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