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初论因果[第1页/共2页]

羞臊归羞臊，口里还是不依不饶，她勾着头，轻声问道：“你方才唤我甚么？”

“风灵，风灵？”拂耽延连唤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风灵在一旁沉默听着，暗觉他与拔苦法师的寡言少语分歧，言语间层次清楚，句句踩在点上。

恰是这位玄奘法师么？风灵怔怔地看着他与平常和尚无异的面庞神情，犹不敢信。身边拂耽延明显比她更惊奇，乍然开口道：“法师但是初至沙州？”

玄奘将他二人轮番瞧了瞧，笑道：“二位可曾听过琉璃王灭释迦种姓的故事？”

这一回神，却又堕入了另一场呆怔，但见他浅淡的眸色中漾着精密的体贴，那日夜间在暗中的佛塔中未得见，本日乍见，倒有些羞臊。

跟着帘子一动，里头清幽的水沉香袅袅缠上来，一室的喧闹沉寂。风灵不敢滋扰了这片安宁，尽量放轻了步子。莫说是步子，便是连呼吸也不敢大口喘气，恐怕呼出的浊气污了这层出奇的干净。

走到近前，壶门榻上坐着的和尚起家站了起来，拔苦法师双掌合十施了一礼，向他二人轻缓道：“这位，便是天竺返来的玄奘法师。”

玄奘偏头将她略一打量，含笑点了点头，“凡事皆有人缘果报，业障既起，必有因果相随。”

见他问向本身，风灵摇了点头。

高昌国未灭时，高昌王麴氏发愿要倾举国之力来供奉他，法师一心要往天竺肄业，不肯，麴氏遂发难，将他扣在了高昌。不料法师竟以自绝明志，无法之下，麴氏只得放行。此事曾闹得这条西域商道上人尽皆知，经年不衰，时而提起，无不唏嘘佩服法师向佛之志的。

风灵直起脖子，与阿幺互望了一眼，本身也不由地笑出来。两人一面暗笑一面忙抬脚去撵拂耽延。

她坐在一旁自顾着胡思乱想，模糊似闻声玄奘法师问及拂耽延开窟的初志。这话她原也想亲身问他一问，总不着机遇，既法师问了，她忙竖起耳朵谛听。

她曾听西州来的商客提及过这位玄奘法师。

玄奘法师点头微微一笑，“都尉实在。”

玄奘正了正身，娓娓道：“昔年，天竺之琉璃王领军征讨佛陀俗家，释迦族人。佛陀三次于半途反对安慰，未果，终是灭族。然七今后，琉璃王与其军兵皆坠河而亡，琉璃王身终后堕入阿鼻天国。你道释迦族人与琉璃王以何人缘身受此难？”

“法师。”听到此处，风灵再忍将不住，“那刀山剑树之说，当真么？”

山崖下有一小寺庙，前后仅一进四合，进门便有小沙弥上前，请了阿幺与跟着拂耽延的校尉往配房去吃茶安息，只引了风灵同拂耽延二人，往正屋去。

两人皆点头。

门外小沙弥奉茶出去，拔苦法师亲手布了茶盏，便跟着小沙弥出了屋子，留下屋中三人，互让下落了座。

无怪都传他在天竺的无遮大会上，七十五日内任人答辩，却无一人能予诘难。她私想着，如果由他敞开了说，恐怕十个本身也不能敌的。

风灵不知本日所舞的是甚么，只与世人一道瞧得痴醉。

一旁的阿幺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大娘这是揣着明白装胡涂，好教延都尉再唤一声么？婢子听得可逼真，延都尉方才唤你……”

“法师既已至沙州，那日缘何不表白了身份，乃至夜宿荒弃塔内？”拂耽延的惭愧实实在在地摆在面上，风灵知他实在并不坚信佛教，只是至心实意地恭敬玄奘法师，才有这番惭愧。

“延都尉言重了。贫僧一介削发人，哪有甚么身份，若必然要有，也不过是佛前酒保，跑腿传道罢了。侍佛者不在佛塔内落脚，待要那边去落脚？且也怨不着旁人，贫僧出玉门关时实乃私行，故返而无过所，至沙州时不得入城，虽在西州安西都护府时早已向朝廷禀报，但长安的敕令怕是几日前才到都尉手中罢。”玄奘法师笑道，面庞虽非慈眉善目标菩萨相，眼中的聪明倒是讳饰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