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社春景(三)[第1页/共2页]
索良昭的目光扫向常日里同她相亲的两位小娘子,终是有人接过了话头,拔高了音量问道:“方才那不是尹娘子么?我记得她仿佛是韫娘的庶母,怎又成了索府的仆妇?”
尹氏忙面向索良昭规端方矩地跪了,低头抽了几下鼻子,像是在抽泣,眼角余光不住向张韫娘那边瞟,竟似求救普通火急。
阿幺悄悄在风灵腰间捅了一胳膊肘,低声道:“大娘快瞧那是谁。”
风灵茫然地昂首望去,只见张韫娘案前一名葛布粗衣的妇人,发髻仅以一支胡杨木素面簪子挽着,恰侧面对着风灵,风灵没法信赖那人恰是三四月前尚风景对劲的尹氏。
张韫娘明显也呆怔了,“庶……庶母现在如何……”
有人掩口轻笑起来,索良昭面色暗沉,不过瞬息之间,反倒笑起来。
这话明着是在指责尹氏无礼,话里话外倒是在奉告世人,张韫娘母女要受那卑贱侍妾的欺负,尊卑无序,脸面都无处可放。另另有一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义在里头。
索良昭大大松了口气,高挑起眉毛饶有兴趣地细述道:“这你便有所不知,阿尹原是我家的家生婢,蒙张县令瞧得上眼,抬去做了侍妾。说来她也是极短长的人物,仗着她那地痞兄弟尹猴儿,在张府成日里撒泼叫骂,那势头倒是要超出端庄夫人去了。”
说着她引着世人的目光向张韫娘望去,“带累了韫娘也跟着夫人受了很多气,端庄的夫人和大娘子,竟是叫那样的卑贱之辈作践。这行动,任是老天都瞧不过眼,年初上她那兄弟得了急症,放手没了,如此,她便遭了张府弃逐。毕竟无处可去,只得返来做个劣等仆婢。”
女师方才受了辱,又不敢严词相向,此时捉了个机遇,接口驳道:“昭娘这话便差了。我幼年时随家人居长安,就曾听人说太高祖的三女平阳昭公主应高祖之号令,领兵破阵,身先士卒,乃女中真英豪,薨逝后还是依军礼落了葬。”
“女师可知这位夫人现在是哪位朱紫?”风灵听得出神,直愣愣地问道。
风灵循名誉去,见是一名鹅黄衣裙的小娘子,唇边噙着一抹嘲笑,清楚是讽刺的话,说来竟是文绉绉的不带一丝刻薄。
索氏手腕暴虐,在这一方只手遮天,怨不得惯得索良昭骄横倨傲至此。
“阿尹。”索良昭蹙着眉头,不悦地低斥:“出去久了便连端方也不记得了?韫娘也是你唤得的?”端倪间的得意毫不粉饰。
风灵又将那女子打量了一遍,生得灵秀,打扮高雅,风骨气韵全然不似张伯庸,不由心中暗喝一声彩,好一名清灵隽雅的女子。
风灵乍听得尹猴儿没了,心头一跳,马上便了然,那里是染了甚么急症。尹猴儿便是索氏豢养的犬,差事办好了,仆人一时欢畅,赏块肉骨,差事办砸了,仆人愤怒,踹上几脚解气也是有的。
女师长叹一声,摇了点头,“红颜薄命,玄武门时替贤人挡了一箭,未及有朱紫的位分,便去了。仿佛还留下位公主,隔了没几年也病夭了。”
风灵尚在对顾夫人的感念中,迷诽谤只闻声一个非常熟谙的声音道:“韫娘可好?夫人一贯可好?阿尹没法面见夫人和,和张县令,还请韫娘费心代为问安转告,阿尹知错,以往是阿尹没见地不明事理,现在诚恳改过,愿用心奉养夫人与张县令。”
虽是问候,语气间听不出半分体贴,说得孔殷,似有哀告之意。
说及皇家事,诸女皆提起了实足的精力,目光围拢过来,索良昭任是如何放肆,也不敢在对皇族成员妄言,只紧抿了嘴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