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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微燃，香炉浮烟，魏帝元子攸伏于案几前，细细阅览当日的部分奏折。他的目光专注而幽深，在袅袅烛光映照下更显面庞漂亮不凡，只是眼底下的青痕显现着他克日来就寝不佳，常常为恶梦所扰。

之前尔朱荣直接遴派了一名故去部下的独生子为曲阳县令，但此人传闻连字也识不得几个，底子不具有为官的资格，是以李神俊上奏反对了尔朱荣的发起，并别的改派了别人。不料尔朱荣大怒，压根不睬会吏部的决定，还是派了这小我到曲阳走顿时任。

不等高欢说话，尔朱荣也似是想了起来，咧唇自嘲一笑，“幸亏当时金人未曾铸成，也算是上天帮了我一把。”

元子攸并未回声，又自案头拿起了一份奏折。这段光阴的奏折都是大同小异，无不是奖饰尔朱荣立下不世奇功，一统大魏指日可待。贰表情庞大地翻开奏折，发明竟是吏部尚书李神俊的辞呈。

高欢微微蹙眉，“只怕皇上并非甘心。”

尔朱荣微微颌首，“我会让那鲜卑小儿晓得，分开了我，他甚么也不是。”

这时，一名身量高挑的青年将军疾步走到他身后，茶色的眼眸微转，开口道，“大将军，万俟丑奴部将万俟道洛败北后率众西走，投奔了略阳义兵首级王庆云。”他顿了顿，“传闻那王庆云很快就要在水洛城自主为帝。”

洛阳，明光殿，夜。

元子攸皱着眉翻开了下一份奏折，看清内容后心往下沉。这竟然是一份让尔朱世隆兼任吏部尚书一职的奏折，并获得了元天穆的同意。

风簌簌地吹落了树上的叶片，在落日余晖下，如染了血的枯蝶般飞舞在两人之间，

尔朱荣沉吟了半晌，倒是摇了点头，“英娥千方百计想保住他的性命，我并不想让她悲伤，既然她喜好，那就临时由他做一个傀儡天子就是。”

高欢心头蓦地一跳，似有甚么动机从脑中一闪而过。

青年将军的脸上闪过一抹奥妙的神采。想当初他高欢也是力劝尔朱荣称过帝的，要不是世人力保，恐怕他已是凶多吉少。

仅仅用了一个月时候，尔朱荣就击灭了葛荣旧部韩楼的叛逆兵，光复幽平二州。在稍作休整后又率军前去关中地区弹压万俟丑奴的叛逆兵，并用妙策大获全胜，并于阵中活捉了业已称帝的万俟丑奴，余下部将见局势已去，无不四下奔溃而逃。

“或许大将军也可借机摸索一二。”他建议道。

在听到外孙这个词时，高欢不否定本身的心脏像是被甚么猛扎了一下，面前蓦地闪现出少女如云开雾散的敞亮笑容。

他扯唇一笑，“大将军安定关中指日可待，这乱世总算是要结束了。天下无贼，这是送给将来太子最好的出世大礼。”

高欢笑容微敛，摸索道，“那么大将军会如何措置皇上？莫非是筹算等太子一出世就——”他的话虽没说完，但表达的意义倒是再明白不过。

高欢微微一笑，直视着他的背影，大胆道，“大将军现在对那位置，真没有半用心机？”

“贺六浑，你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也无妨和你直说，我已下定决计，为我的外孙扫平统统停滞，经心极力帮手他。”

尔朱荣嘲笑一声，“又是一个连屁股都没坐稳就妄图称帝的蠢货？莫非万俟丑奴的经验还不敷？”

元子攸本来模糊还对李神俊抱有几分希冀，毕竟他也是西凉武昭王李暠之孙，没想到他干脆就撂了挑子。

尔朱荣大喜，哈哈笑道，贺六浑你说得不错，这份大礼送给英娥母子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微阖上双眼，心境一阵颠簸，将来元氏的孩子即位，一手遮天的仍然是尔朱氏的人。就算尔朱荣另有舔犊之心珍惜幼帝，那么等尔朱荣过世后呢？到了当时，那些羽翼已然饱满的尔朱族人是否甘心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