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断头酒[第3页/共3页]

“忠贞之士竟是如此了局，不幸！可叹......”

十月二十九日，北风料峭，风卷乌云，如同大雨压境。

待得马车出城，看到城墙底下赤膊晒太阳、得志待死的几个乞丐，裕王终究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睛、哑声道：“我终究明白，张大人念《离骚》时的那句‘长慨气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表情了......”

李清漪握紧了他的手。

李清漪和裕王联袂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处刑台上的那几滩暗红得刺目标鲜血，眼眶亦是微红，面前垂垂恍惚。

到底是大庭广众，倒也没人敢骂昏君奸臣，只是哭声震天。

李清漪内心已是有了主张，此时倒是笑了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长远道而来，能到白云观也算是有缘。不若入内喝口热茶，也算是解解乏。”

按理，王世贞之父亲王忬为兵部左侍郎，他实实在在是位出身显赫的贵公子，难能宝贵的是他本人才调弥漫，文坛当中素有“南徐北王”一说——比起郁郁不得志的徐渭，少年即中进士，暗里被称作“第一才子”的王世贞的的确确是个风景至极的人物。恰好，如许的他和放牛娃出身、各方都平平的杨继盛倒是至好老友。

李清漪心头那点儿“忠臣义士”“物是人非”的小感慨立即就像是小鸟一样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慈和和如英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头，批示着大黑咬人。一个穿戴蓝色布袍的小羽士一手拎着本身的道冠，一手拿着竹竿摈除着背面“汪汪汪”大呼的黑狗。

李清漪叹了口气，起家往观里去，还将来得及出声便见着里头已经闹得人仰马翻：

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张经、浙江巡抚李天宠与杨继盛等九人于西市处决。

她站在门口，咳了两声，方才还生龙活虎追人的大黑立马窜了上来，绕着她转悠。李清漪顶着统统人的目光，非常平静的问道：“如何回事？”她看了眼那头松了口气正清算衣冠的小羽士，转而去问如英和慈和，“不知这位道长是......？”

“我死，天下皆知严嵩之恶；我死，天下皆明道在那边。”杨继盛那一日的声音极低极沉，至今仍旧反响在王世贞的耳边，振聋发聩，“死得其所，有何惧？”

王世贞带着主子就站在前头。春季高悬，中午将至，即将开刀，看着上首的杨继盛，他悲从心来，昂首于地，由衷的痛哭起来。泪眼恍惚间，他想起当初本身与杨继盛的对话——

裕王看了面前头抱着杨继盛尸体痛苦的王世贞等人，握紧了李清漪的手，低声道：“走吧。”

李清漪点点头，因而裕王先扶着她上了马车，回顾看了眼街边冷落的气象和来往仓促、穿着褴褛的人，俄然长长感喟却还是垂下眼一字不说。

李清漪怔了怔，抬手握住他的手掌，掌心相贴。

好一个，留作忠魂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