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浑水[第1页/共3页]
时下女子出嫁,一点嫁奁都没有,决计是要叫人笑一辈子的。故若疼女儿,再不济也得凑两床被子堵人嘴。可惜管平波的亲爹没了,别说嫁奁,肚子里连碗饱饭都没带来,胡三娘但是揪着她的把柄往死里踩了。
练竹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管平波就道:“胡姐姐说的是哩。常言道,嫁汉嫁汉穿衣用饭,我现真是一个铜板都没有。这般穷着,若在娘家,别人天然笑我父亲;现在到了夫家,就得问夫主讨了。”说毕扭头冲窦宏朗笑道,“老倌瞧着赏我多少好?”
故,管平波这一世虽前提有限,礼节不知如何实操,但很多知识都是晓得的。比方小老婆要去给大老婆存候,乃至贴身服侍的事,她就晓得,只详细如何做,还须学习。看到雪雁切磋的神采,管平波暗笑不已。谅她们也猜不到原委,还只当是她父亲教的。她父亲倒不比宿世那对王八蛋,疼她疼到全部村都看不过眼。却囿于期间看法,不肯教她多读书。若不是宿世的根柢,她可就叫没文明埋沟里了。就算是后院争宠,《三字经》也不敷使啊!
丫头笑道:“婶婶可休难为奴,奴大字不识一个,那里起的着名字来。”
丫头无可无不成,点头应了。又忙赶上来服侍管平波梳洗。管平波观其行事,猜着必是已受过练习,不然定没有如此安闲。便问:“你家是那里的?甚么时候来的窦家?”
雪雁道:“本来婶婶是里手?好叫婶婶晓得,现在我们苍梧郡里,最怕人的两个去处,一个是跑船,另一个就是采矿了。都是有目前没明日的。我们家算好的,经了奶奶的眼,接进了家里来,另有那很多孤寡,只幸亏外头住着。婶婶是不晓得,我们家嗲嗲最是宅心仁厚,若非家里实养不下那么多人,怕是都要接出去呢。现在家里当差的,多是我如许的出身。便是流落在外头的,也经常分点活计。就比方我们穿的棉布衣裳,皆朝他们买。偶然不大好,也顾恤他们或残或苦,都不大计算。我们经常说,再遇不着这等好人家了。”
窦宏朗心念一动:“你果然会算账?”
管平波道:“老倌此话差矣。一则天下的账房,也没有哪个生下来就会的,不都是学的么?二则账房难出师,并非算账有多难,而是他们学算数就要好多年呢。我算数极好,只要师父不藏私,我三个月内若学不会,甘心领罚。”
窦宏朗与练竹相视一笑,道:“非常。”
待管平波问过安,胡三娘也带着窦怀望来了。一进门瞧见窦宏朗竟坐在床上打哈欠,不由幸灾乐祸的看了管平波一眼,昨晚竟然没圆房!心中大乐!练竹特特从外头聘一个出去,自是为了分宠,不叫她一家独大,哪知人进了门,还不如丫头们面子。好歹珊瑚贝壳还捞了几日“新婚燕尔”呢,这位竟是连洞房花烛都没有。练竹那二十两银子,实在白花了。如此一想,立即笑盈盈的走到窦宏朗跟前,服侍他起床穿衣。
雪雁笑道:“在奶奶屋里管浆洗的活计。”
管平波便知此乃当家主母的人了,只怕还是信不过她的原因。论理一个小老婆,犯不着劳动到当家主母头上,何如她战役力略残暴,窦家恐怕多少有些顾忌。因而点头道:“本来如此。”又问,“你母亲呢?”
管平波乡间长大,晓得费事人家不拘男女,皆无端庄名字,不过是为了辨别。故见着甚么起甚么,乃至于鸡爪牛粪的都有,非常不雅。而大户人家的丫头,为表现仆人的咀嚼,倒有些好名好姓的。管平波一个工科生,最没有浪漫情怀,便道:“我也不大通,你本身起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