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彦秀[第2页/共2页]

水榭末端，是一株高大的垂柳。柳枝富强，跟着晚风的吹拂悄悄摆动。繁华光辉的中秋花灯连绵至垂柳前，更加显得水榭当中灯火透明，而水榭以外幽黑暗淡。

恰是杨氏。

小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猝不及防地抖了动手腕。攀着他衣袖的泰安一时不备，出溜一声从他臂上滑了下来。

明月高悬，凌烟阁外不远便是水榭，中秋夜里灯火光辉，显得格外敞亮。

从那里看，都是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公主模样。

排闼出去的内侍几近与太子一样的肥胖，广大的衣服像罩了个大氅，颤颤巍巍进了门：“殿下，朝食送来了。”

“我阿爹阿娘鹣鲽情深，只我和长兄两个孩子，便是疼宠些，又如何？”泰安理直气壮地回道，半点没听出他语气中满满的讽刺。

四年来太傅悉心教诲，如师如父体贴备至，数次为了他获咎大司马陈克令，更情愿将爱女许配给他。

而他身后不远处，面沉如水的太子太傅将统统都看在眼中。

“我大燕立国百年，公主不下百位。就向来没有哪个公主，比你更娇纵，比你更有钱。”

二十岁的年纪，鲜艳欲滴。一身鹅黄宫服，胸怀微敞，半掩着乌黑的饱满胸脯，颀长的桃花眼泫然欲泣，面色红润，鬓发狼藉，眼神迷离。

小太子像是终究受不了她的聒噪, 淡淡瞥了她一眼, 缓缓开口：“公主殿下是个甚么性子，我清楚得很。”

“你快些奉告我, 也好帮你拿个主张。”她眨眨眼睛, “我父皇长兄对我一贯宝爱非常, 有求必应。在讨喜这方面, 我倒有着非常丰富的经历与诀窍。”

她不成置信地抬开端，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面前这个最多不过十二三岁、肥胖不堪满脸阴鸷的少年太子，喃喃道：“甚么？小太子…你强/暴了你的乳娘？”

她再不计算他生机时威胁她的话语，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他的手边，探身去看那张黄色的小纸条上的笔迹。

等她长大，更是父兄万千宠嬖齐聚一身。她虽未开府，却成日里男装打扮，跟从兄长出入宫中通畅无阻，日子过得实在是肆意又欢愉。

“我还没开府嫁人就死了，实封再多又没花你家银子，你心疼个甚么劲儿？”她随便地摆摆手，倒是气度宽广，连存亡都不甚计算的模样。

有人传话！

小太子突然罢手，刹时正身坐好，反手将皮影一样的泰安压在案上，若无其事地挪过那本《圣祖训》盖在她身上。

泰安强撑着从《圣祖训》下爬了出来，瞥见蒸鱼烩和菘菜被他挑得七零八落。

“不过一张废纸罢了，真要灭了你，不费我吹灰之力。”太子脸上愈发阴狠，指尖用力，越攥越紧，泰安薄如蝉翼的身躯收回了不详的咯吱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分裂成无数小小的碎片。

她又锲而不舍地爬上了他的胳膊：“小太子，我还指着你早日御极，替我把李贼含血喷人的汗青改过来呢。你到底犯了甚么事儿？说出来，我来帮你啊！”

“太傅血溅殿前以死明志，弹劾殿下欺奸乳母杨氏…以罪论之。”

泰安一愣, 倒是真的没想到史乘之上白纸黑字, 将她写得如此清楚。

却鄙人一秒眼睁睁看着他掰开一块炊饼，谨慎翼翼从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的纸卷小条，悄悄展开。

太子额角一阵抽动。

小太子这四年来，没有一次思疑过太傅的至心。

他方才做完这些行动，房门外几近立即响起了内侍的通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