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中秋[第1页/共2页]

月光之下美不堪收，小太子看得着了迷，脚步像被人操控一样不自主地朝着巨花走去，伸脱手指悄悄抚摩那香气满溢的花瓣。

瞬息之间，巨花突然枯萎凋败，眨眼的工夫便不复存在，只留下满地枯黄的狼籍。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尽力和统统与皇后有关的人，相敬如宾。

可恰好两个“乳母”嬷嬷杨氏和李氏，样貌鲜艳腰肢金饰，二八韶华风味动听。

凌烟阁是小太子再熟谙不过的处所。三清殿旁的一处小楼，四周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内里风凉清透，有藏书万卷，还挂有百余位真人大小的功臣画像。

小太子本就内敛，而后完整沉默下来，梳洗换衣再不需求内侍上前，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恐怕言行不当惹来一身腥/臊。

许是见清秀标致的宫女不管用，他失职尽责的皇后后母，因而又送来了清秀机警的书童寺人。

杨氏死亡当晚，正值中秋赐宴。群臣陪侍对月喝酒，小太子伴随在天子摆布，父子两人四目相对，固然不能明言，却都从相互眼中看到了怅惘和记念。

“乳母杨氏为人板正，”小太子语带讽刺，“非常重视端方摄生。我东宫自她掌事以后，过午不食，餐餐半饥半饱，更不见荤腥蛋奶等发物。每逢月朔十五，还须汤沐以后断食整日，以清肠胃。”

凌烟阁外是一片空旷的青石板地，晴日里常被用来晒书。

小太子到凌烟阁的时候，太傅尚且没到。

“我在殿中备下桂花酒，”太傅眯起眼睛，带了两分笑意，“与你饮上两杯，便当你与我二人对月小酌借酒浇愁罢了。”

有小宫人怯生生地端着生果点心放在他身后不远。

小太子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顺着扑鼻的香气朝殿外走去。

小太子眉头舒展，一头雾水地低语道：“昙花？”

香气越来越浓烈，殿中却始终空无一人沉寂无声。

小太子却悄悄点头，像不肯意回想一样敷衍道：“…不敷挂齿。但这四年当中，我受太傅大恩大德，实在没齿难忘。”

四年前太子卢睿入主东宫之时，早已晓得事理。

但是就在这空地正中心，此时却平空生出一朵庞大的白花，鲜艳欲滴芳香扑鼻。那青绿色的根茎直插入石板当中，乌黑的花瓣或舒或卷，披收回迷离又含混的香气。

小太子记念母亲，年青的天子记念曾执手相伴的嫡妻。

泰安不寒而栗，不由抬起眼睛来，语带心疼：“那厥后呢？你是如何熬畴昔的？”

做宫人尚且嫌风/骚/不端庄，更遑论做教养嬷嬷？

但是此时，小太子却模糊有种不安，仿佛有人透过这画上的人物窥视于他，让他在寒凉的秋夜里，生出满背脊的汗。

觥筹交叉，谈笑晏晏，他们父子演技高深，完美地扮演合格又低调的完美帝王和懂事储君。

百余双眼睛慈眉善目地看着他。四年来他不知曾多少次来此，熟谙得闭上眼睛便能指出各张画的位置。

皇后陈氏公开欺侮，他满脸紫涨惭愧难当，却将委曲生生忍下，领旨谢恩没有表示出涓滴怠慢。

小太子避之唯恐不及，常日里在宫中拘束守礼，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夏天去，非常避暑。

十岁摆布的小男孩，恰是长身材的时候，日日用饭都吃不饱，连口肉都吃不到，也难怪小太子长成现在如许干瘪枯瘦的豆芽菜模样。

小太子心中痛苦情感难平，在席上苦捱好久，粒米未进，只感觉这其中秋节格外难过。天子固然晓得他的难过，却不敢也不能又半分行动。

没有人答复他。只要满殿挂画悄悄碰撞，百余年来百余位青史留名的功臣，现在都端倪类似地被挂在凌烟阁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