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纸鸢[第1页/共3页]

端木寻望着韶华衣翩如蝶，坠下城楼，闭上了双眼。

管于智顶着被吼怒的伤害劝止，“王主，千万不成，您将韶华的头颅吊挂在城门上，恐怕还未挫到叛军的威风，就已经先引得白虎、骑反叛攻城了。依末将之见，韶华临时毫不能杀。”

湛蓝的天空中，断了线的凤尾蝶垂垂飘远。

管于智固然不发一言地听着，不敢回驳，但是背脊较着已经挺直，脸上带着冷酷的神采。

南因?铁穆尔在城楼下瞥见了，心中有气，但他不敢对端木寻吼怒，也不敢对韶华吼怒，只好又对着管于智吼怒去了。

端木寻没有作声。

三天后，雷泽城中传来一个震惊世人的动静。

三桑城风雨飘摇时，端木寻、韶华站在城楼上放纸鸢。风很大，两只凤尾蝶在湛蓝的天空中飘飞，色采斑斓。

端木寻仿佛浑然不觉韶华的恨意，见韶华不作声，她拿起手中的纸鸢，“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纸鸢，固然不太都雅，但应当能够飞起来。”

端木寻跪坐在地上，地上摊着小刀、竹条、纱线等东西，另有两只做工很精致的纸鸢，都是凤尾蝶的模样。她正调着颜料，狼毫蘸朱砂，用心致志地为凤尾蝶画尾翅。

韶华望了一眼缧绁外，没有狱卒，她翻开了纸卷。翻开纸卷旁观以后，韶华一脸黑线，继而捶墙。纸上都是蚯蚓般的朔方文，她一个字也不熟谙。不过，笔迹她不陌生，和之前砂城中夔奴留给她的信中的笔迹一模一样。这张藏在馒头中的纸卷，应当是出自威烈王阿穆隆?铁穆尔之手无疑。但是，谁能奉告她，这上面写了甚么？！

端木寻望着纸鸢，道：“好久之前，在天极门时，我就想和你一起放纸鸢。直到明天，这个欲望才实现。”

韶华听着风中模糊传来的战鼓声，又看了一遍字条上天书般的朔方文，心中忐忑不安。

韶华点头，“不晓得。”

侍女抬着尸身颠末韶华身边时，韶华让开了一步，并垂下了头。白布之下，模糊可见一名女子的身形，海藻般乌黑稠密的卷发暴露白布，沿着雕花床沿泻下，拖曳在地上。――从雷泽城中传来威烈王重返人间的动静的当晚，安提娜王妃在寝殿吊颈自缢。

韶华受命来到端木寻的寝殿，她猜想端木寻觅她前来，必然是为了出兵雷泽城的事情。她原觉得，会瞥见一个十万孔殷、雷厉流行的端木长公主，谁知走入寝殿，竟瞥见端木寻跪坐在地上，落拓地刻画纸鸢？！

听闻这边的异动，南因?铁穆尔带着管于智仓促赶来。弄清状况，南因?铁穆尔本就记恨韶华折断过他的手腕，因而落井下石，“依小王看，立即杀了她，将她的头颅吊挂在三桑城外，挫一挫叛军的威风，看与她勾搭的叛军还敢不敢攻城！”

韶华变更手中的线，让凤尾蝶飞得更高。不知为何，在这两军对峙，烽火欲燃的前夕，她的表情因为这飘飞的纸鸢而好了很多。仿佛，她又回到了幼年无忧的光阴，回到了在葬梦崖下放纸鸢的光阴。

韶华试图站起来，但骨折的右腿痛得短长，底子站不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裂缝漏下，晃成一圈圈绿金色的班驳光影，环抱在端木寻身边，竟给人一种纯洁喧闹的错觉。

端木寻落拓地从城楼上走下来，望着幸运活命的韶华，久久不语。终究，她叹了一口，道，“你晓得，我为甚么要你死？”

据亲眼目睹的城民们说，在一个霞光漫天，紫云绕日的傍晚，雷泽城的佛庙上空，从云层之上传来寂静的梵唱声，无数花雨纷繁坠落，如来佛祖、五方佛、燃灯佛、弥勒佛在云上尽现法身。一头象兽驮着一名身穿皇袍，头悬王冠的人从天而降，世人定睛望去，恰是之前“成佛”的威烈王阿穆隆?铁穆尔。未几顷，佛光暗淡，佛陀散去，统统又规复如常，只要阿穆隆?铁穆尔留在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