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念[第1页/共3页]

皇宫中的变数，宁湛自有对策。韶华的任务是保卫玉京。玉京一旦被攻破，则覆水难收。韶华不想覆水，但是恰好，兵力不敷。

他此次起事，本是为了杀尽宁氏，以血当年云氏灭门之仇。但是，冥冥当中，仿佛有一种力量禁止他。一是爷爷的话语；二是韶华。如果，他杀了宁湛，韶华必然会恨他平生。这一剑，杀死了宁湛的同时，也会让他落空韶华。固然，未曾获得，无所谓落空，但她如果恨他，会让他痛苦。

安化门、延庆门、建春门前的玄武骑将领，是李元修的忠心部下，他们誓死尽忠李元修，立即开端攻城，烽火瞬息间扑灭。广运门和其他城门前的玄武骑将领按兵不动，只是在等候和张望。

从白虎营分开时，萧良问韶华，“年主将，我们该如何禁止玄武骑？与城内的京畿营将士合围，将他们全数毁灭？”

不杀，也是一念间。

“天命，不成逆，逆天则亡。”一句带着宿命的奥秘意味的警告，缓缓地由时空的罅隙中渗入，从班驳泛黄的悠远畴昔传来，在云风白的耳畔突然响起。

天命，不成逆，逆天则亡。

森寒雪亮的剑锋上，滴着素净的血，宁湛和云风白脚边是横七竖八的尸身，此中有金甲禁卫军，也有白衣星徒。相形于面露错愕的萧后，宁湛反而显得安闲平静，仿佛命悬一线的人不是本身。

又是谁？谁在二十年前的秋夜，夜观九星连珠，帝星临世之异象，口出双星谶言，为帝王所忌，惹来了杀身之祸，使得云氏一族血溅观星楼？

落日中，城外麇集的玄武骑身后，古驿道的绝顶，呈现了一点黑影。

宁湛喉咙里收回含糊不清的声音，眉头紧皱，神采煞白。盗汗沿着他的额头滑落，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衿，肩上传来的疼痛蚀骨焚心，他却仍旧强忍着不逞强。

宁湛昂首望向云风白，神采安静，“你如果心存杀意，朕怕或者不怕，都难逃一死。朕乃堂堂梦华天子，又何必在临死前作出瑟缩丑态，让尔等邪魔外道嘲笑？”

韶华道，“不当。玄武骑也是梦华的将士，能够不兵戎相见，就尽量不兵戎相见，只要将他们隔绝，管束在城外就好。”

宁湛站在天风中，染血的衣袂翻飞如浪。萧太后跌坐在台阶上，鬓发微乱，神情错愕。她担忧地望着宁湛，落空了夙来的平静矜持。因为现在，云风白与宁湛相隔不过一寻（1），云风赤手中的一柄银光熠熠的雪剑，正抵着宁湛的胸口。

韶华身边的萧良却笑了，他低声道：“年主将，援兵来了。”

钟鸣响起的同时，兵临城下的玄武骑遵循商定，筹办进入玉京。谁知，玉京中却没有人开城策应。玄武骑晓得事情有变，顿时大惊失容。与此同时，白虎营中的兵变已经传入了玄武骑耳中。因而，十二座城门前，分歧的玄武骑将领行动也有所分歧。

韶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就在这一晃眼的间隙，她再向驿道绝顶望去的时候，一点黑影已经成了一大片，黑压压地向城门卷来，速率极快。

杀不杀宁湛？

云风白重瞳微睨，望向宁湛，“你为甚么不怕？只要本座的手稍一用力，你就没命了。”

韶华接了圣旨，看过了玺印，心中又是一片茫然。全军入玉京，如此大事，宁湛之前一句话也没对她说。

他们是援兵？韶华惊胜于喜，问道：“他们是甚么人？”

血剑指天，乃为渎神，不祥。

杀他，只是一念间；

仇与爱，该如何挑选？

报仇，则失爱；

是谁？谁曾经在这高入云阙的观星楼顶，指着浩大奥秘的星空，对幼年时的他说，“三垣行周，九曜顺轨（2），星斗的运转是天命的轨迹。风儿，记着爷爷的话：天命，不成逆，逆天则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