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11|[第3页/共5页]
她哦了一声走出来,打起帘子一看,只见他端坐在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前,桌上摆着个青瓷药瓶和洁净的白绷。她摸索着走上前,他不抬眼,只道,“袖子捋起来。”
他看得皱眉,伸出两手行动轻柔地替她将本来的白绷拆下,冰冷的指尖从温热的皮肉上拂过,激得她差点跳起来。
他这副模样,给她的感受的确是像回到了小时候,宫中陪皇女的读书叫大伴,她跟从他长大,事事都由他躬亲而为,读书学礼天然也不例外。幼时他纵她容她,峻厉起来却足以令六合变色。
周景夕沉默地站了会儿,俄然间感觉好笑,本身又没做错事,清楚是他偷偷摸摸跟踪她,如何倒像是她理亏了似的!人家一副高高在上的得意样儿,她心虚个甚么劲儿!
他话音落地,她听了微微怔忡,整小我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说来也是,就连她本身也感觉古怪,她本来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如何莫名其妙就回到之前的门路上去了?此前清楚信誓旦旦说与他势不两立,转眼却又上了贼船!唉。
这只手冰冷,隔着衣衫覆上她的手臂,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滋味。她心头一慌,下认识将手猛地收回来,嗓音吃紧,“不碍事。我在军中兵戈,比这重的伤挨了不知多少道,这点儿皮肉小伤算不了甚么。”
这语气里有些委曲的成分,声音小小的,不仔谛听底子无从辩白。他垂眼看她,低着头,大眼睛也垂着,睫毛因为不安而轻微颤抖,像是扑扇的蝶翼。尖俏的鼻头红红的,背不上六诫仿佛有些羞恼,耳根子到颈项都满盈着淡淡的粉色,同常日里耀武扬威的模样大相径庭。
嗯,好歹不算冥顽不灵。蔺长泽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收回视野淡淡道,“你不久前才一心一意要置我于死地,即便我信赖你,我身边的人也不会信。”
周景夕被吓得一个激灵,埋着头将脖子缩得更矮,声若蚊蚋地挤出几个字:“记不住了嘛……”
她看得出神,他发觉了,转过脸同她对望,微挑眉:“为甚么一向看着我?”
司徒清闲长年避世,一贯不爱与朝中的达官权贵来往,对贵胄们的熟谙也一向逗留在设想。比方说,在他的心中,皇室人该当崇高刻毒,帝姬该当雍容漂亮刚正齐楚,但是这位五公主除了面貌出众外,当真没有一点能同雅主的设想符合。
周景夕蓦地一惊,身子一崴几乎坐地上去。他伸手将她扶住了,目光将她从上审度到下,又淡淡道出一句话,“对了,传闻殿下常想睡了臣?”
咦?
他重新垂下眼替她上药,短剑在白净的手臂上化开了一道长口儿,伤处裂开,模糊排泄血水。他略皱眉,谨慎翼翼将青瓷瓶中的药粉悄悄洒上去。药粉融进伤口,她的身子有刹时的生硬,伤处的肌理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正仰着脖子看画,阁房里却传出蔺长泽的声音,淡淡的,温和的,“过来。”
“男女甚么?”厂督音量稍稍举高,字里行间有种不容违逆的压迫,“大声些。”
“……”他的目光从她的拇指一起扫至她线条美好的肩头,抿着唇,不说话。
厂督面色冷酷,声音也沉稳平和,道:“那公主为甚么走在这条道上?”
远处檐下的风灯投过模糊火光,照在蔺长泽脸上。他精美的侧颜氤氲着丝丝含混的光晕,高挺的鼻骨起伏如丘,极通俗的眼窝嵌了两汪幽潭,缀满光辉繁星。他闻言也转头,视野淡然谛视着火线,缓缓道,“才刚接办了一件大案,殿下不想弄清来龙去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