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共4页]
想起宿世孩童们嘲弄她的歌儿,何瑾自嘲道:“瑾之长了颗鼠胆,孤负了祖父的希冀。”
活这辈子,死了,何瑾不是不怨,只是没本领去怨,仅能压服本身放下,告终平生早日投胎做人。
纪羲禾要赶尽扑灭并不无事理,皇上明面上对他言听计从,公开里倒是恨之入骨。若让杜墨洳活着,丞相一家恐怕要夜不安寝了。
何瑾早就故意奉告新帝这些事儿,但当年新帝羽翼未丰,鲁莽行事只会兵败屠城,比及本日总算是机会已到,却也只剩下何瑾孤身一人了。
何瑾看着面前面若桃花,肌肤赛雪薄唇微抿,连艳惊四座的美人儿何婉都曾作诗自叹不如的男儿郎,心中好笑,暗想,那些曾经欺辱过纪羲禾的人怕是肠子都已悔青了吧。
纪羲禾顿了顿,收回眸子,从蓝缎子镶金花的长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黄褐色的纸,悠悠展开,“杜墨洳倒是挂记你,”纪羲禾仿若谈笑般地说出了最伤人的话,“临死都不忘留一纸休书。”
今早何瑾取药返来便没见着杜墨洳的影子,只见茶杯下压着张宣纸,上面是杜墨洳的笔迹,仅留两字“勿念”。
那些日子,纪羲禾因赐婚一事经常来何府走动,常给何瑾带些别致的官方玩意逗才子一笑,相互手札更是没有间断过。直到先皇驾崩,丞相府退婚,何瑾都觉得纪羲禾是有情于她的,但本日想来都是一厢甘心罢了。
陆家老太爷心疼外孙女是众所周知的,就连何瑾的乳名也是随了陆韵之的未名。陆韵之看着面前双拳紧握的何瑾没了笑意,何瑾贯来把事藏在心底,鲜少外露,必是受了些甚么才会这般。想及此处,陆韵之微微感喟。
纪羲禾分开后,何瑾在山崖边找到了被白雪覆盖的杜墨洳,他身上的血渍已经干枯,何瑾背着他回了草屋。
何瑾蓦地忆起一个理来,“能忍则忍,但如果容不下了,就要斩草除根。”上辈子她仅记着了前一句,而这辈子她只认后一句。
何瑾十二岁丧母,而后三年被接到了外祖家为母守孝。期间何瑾闹了场大病,其父何晏黎不闻不问,反倒扶正了二姨娘安氏,是以事,外祖与其父反目,自那今后何晏黎倒向丞相一派设战略害外祖。
回顾纪羲禾来的那日傍晚,新帝就派人找到了何瑾。新帝想要让杜墨洳这先帝御封的“第一聪明人”为本身所用,不料他还是晚了纪羲禾一步。
何瑾伸脱手看着本身的掌心,相国府身后权势满布朝野,而何瑾并不感觉本身现在有扳倒朝野重臣们的本领。想至此处她心中一沉,就算重新来过她也是一样的无用。
何瑾昂首视着外祖,眼中泪光恍惚了视野,心底倒是敞亮,瞻前顾后,思虑再多又如何?莫非要听天由命地再度日一次,再任由别人宰割吗?不,她决不会甘心!
老者的声音打断了何瑾的思路,她回眸见着那两鬓异化银丝的老翁忙起家迎去,扶住陆韵之,何瑾方才暴露笑来,缓缓,她却又皱起了眉,“外祖,这池边水气寒人,您怎来了?”
“杜徵叛国,九族连坐,你与杜墨洳按律当斩。”
再睁眼,何瑾只觉她给老天爷狠狠戏耍了一回。
何瑾抿住双唇,握紧了拳头,掌中的老茧咯的生疼。就在纪羲禾觉得何瑾要扑上来咬死他的那一刻,何瑾却咽下眼中气势,笑了开,她伸手拿过纪羲禾手上拿着的休书,笑得乐不成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