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水[第3页/共3页]

“拿去购置点行头，莫脏了我断水山庄的脸面。”薛蝉衣抬脚下了车，留下一句话，“酉时三刻来见我，我会叮咛下人带你进门。”

“那现在如何又想开了？”

叶浮生闻声马车咕噜声垂垂消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银角，他神采惨白，一双远山眉下横着一对桃花眼，看着有些风骚相，可不说话时神情冷硬，看着总有些不似人气。

管事的身形一滞，面色跟焉瓜如出一辙。叶浮生回身，一手指着本身的眼睛，一手拍了拍右腿，有些哀伤：“蜜斯你看我眼瞎腿瘸，能抵甚么用？”

叶浮生正色道：“不签卖身契！”

叶浮生闭眼肃立，说话咬文嚼字像个酸儒大夫：“浮生如一叶，人死如灯灭。鄙人叶浮生。”

“胡说八道！”车厢里俄然传出一声爆喝，薛蜜斯一把翻开车门，长鞭吼怒而出，几乎把管事的打成三瓣嘴。

薛蜜斯嘲笑道：“指教谈不上，只不过背后乱嚼舌根莫非不是大错？”

风声吼怒似有金石铿锵，这一鞭子如果打实了，也不晓得下辈子投胎会不会长成阴阳脸。

“胜似。”

叶浮生朝她的方向歪了歪头：“想不开，找死。”

“人死如灯灭……”薛蝉衣嗤笑一声，“你又没死过，如何晓得死是这类感受？”

现在天气渐暗，微光落在断水山庄门前石碑上，刻字在明暗交叉里恍惚不清。

听到这里，叶浮生便明白了，面前这位薛蜜斯，便是谢无衣独一的门徒薛蝉衣。

叶浮生：“哎哎哎，您别活力啊，等会儿哮喘犯了如何办？”

如果谢无衣真的无药可医，那他死前何尝一败，就是永久的天下第一刀。江湖人除了称心恩仇，还图个争名夺利，曾经败在他部下的人、畏于沧澜不敢逾雷池的人，现在都像苍蝇一样从四周八方赶来，的确烦不堪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发兵，修我戈矛……”

薛蝉衣哼了一声：“你闭眼何为？莫非中间眼界如此之高，看不起断水山庄的流派？”

叶浮生：“实不敢相瞒，鄙人本是野鬼一只，可惜阎王爷讨厌我不肯收留，只好借尸还魂再来祸害人间一遭……啧，活了两番，只感觉生如添火续柴，死如吹灯拔蜡，再简朴不过，也再难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