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易[第1页/共3页]

就叶浮生亲耳所鉴，他这声“爹”喊得就跟臣子拜天子一样慎重，没听出多大密切，倒是规端方矩。

他脸上赤色尽褪，无认识地退了两步，手指紧紧抠着那块玉，喃喃道：“死、死人？”

叶浮生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支将要燃烧的蜡炬被东风重新助燃，用最后的生命燃烧末路灿烂。

只可惜……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命考？（注）

“为人者应进退得度、审时度势，切莫目光短浅、因小失大，我没奉告过你么？”谢无衣攥指成拳，“是谁让你私行去追窃刀贼？是谁给你的胆量险攀望海潮？是谁教你死光临头不晓得弃刀保命？”

谢无衣道：“无需考虑。感激公子互助，待大会以后，断水刀就托付于君，不过……”

他传闻，这位断水庄主本名谢珉。珉者，玉石也，以此为名，意为君子如玉，但是此人行的是武道，又素仰远塞军士之风，慷慨大气，便自取“无衣”为字。

两边兔起鹘落，燃烧的纸灯笼这才落地，另不足烬燃烧。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似鬼怪飘萍而出，一拳抵住谢无衣再袭的一掌，另一手捞住叶浮生的身材敏捷后掠，站定回身。

“待阿离及冠以后，必向公子讨回断水刀，当时还请公子行个便利。”

断水山庄之主呈现在断水山庄的禁地，天然无可厚非。

“固然这手腕卤莽了点，但是我不得不说一句……这熊孩子欠打。”他以袖掩面对着楚惜微窃保私语，“人比刀长不了几寸，就敢不自量力地玩儿命，这如果我儿子或者门徒，必然打到他跪着写‘再也不敢了’为止。”

谢离浑身一颤，他惶恐地看着父亲，不明白他这句话背后到底藏了如何的深意，只感觉在这半晌之间，已有泰山压顶。

“交还？断水山庄的东西，我有何不成得？”谢无衣冷冷一笑，从锦囊中取出那块方形玉佩，这是块洁白无瑕的羊脂玉，后背刻着望海潮的缩影，正面则是一个锋芒毕露的“谢”字。

说话间，他压抑不住地咳嗽起来，脸上闪现出病态的潮红。

这指的便是在人偶室里互助之恩，叶浮生为这场风水轮番转翻了个白眼，问道：“少庄主呢？”

谢无衣带着他们，从暗中重新走回光亮，仿佛隔世。

他下认识地摸了摸脸，嘴角抽了抽，像是想起了甚么不堪回顾的事情。

叶浮生和楚惜微皱了皱眉，谢无衣握着断水刀，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离，冷声道：“晓得我为甚么打你吗？”

谢离仓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眶红红：“爹……我没有，爹，我没有……”

这话说得平平平淡，谢无衣的身躯却蓦地一震！

谢无衣喟然一叹，仿佛在这一刻韶华尽抛，闪现出罕见的怠倦与朽迈，但也仅仅是一刹时。当他抱着谢离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成了阿谁冷硬冷酷的断水庄主。

“少庄主吉星高照，有惊无……”叶浮生话未说完，只见谢无衣手腕翻转，火舌燎着了糊在灯笼内里的纸张，瞬息便燃烧起来，像一个火球向着叶浮生劈面击来。

谢无衣天然神采丢脸，叶浮生也没好到那里去。

“庄主亦然，这三式柔招深谙断水刀法的‘缠’字诀，鄙人望尘莫及。不过……”叶浮生上前一步，“此物乃故交遗赠，还请庄主交还。”

谢离摇了点头，他抬眼觑着本身的父亲，倔强又委曲。

谢无衣把玩动手里的锦囊，淡淡道：“好指法，好轻功……好本领！”

人如美玉，刀如顽石，玉不成摧，石不成移。

他放开叶浮生，笑道：“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