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风雪夜话】[第1页/共2页]
“自古以来,有千里破虏,何尝闻万里击胡啊。从河西,甚或从三辅出兵讨逆,都是不成行的。”甘延寿长叹一声,如针虬髯,在旺火的烘烤下,仿佛也微微卷曲起来,“当年我曾向右将军就教过,其曾有言,错非从都护府出兵,或可行险一搏。惜乎当时西域诸国民气不决,都护府兵力不敷,难以成议,故而搁置。”
当然,再如何挤占,胡人老是不会绝,匈奴人走了,别的甚么部族又会顺势崛起。塞上无胡骑,也只是指没有大股胡骑犯边罢了,小股胡骑劫夺商道,甚为至于追杀汉人(便如张放此次遭受),那是永久都不会绝迹的。
甘延寿仍然大摇其头,神情果断――开打趣,无旨出兵,那但是要掉脑袋的!
更令人感喟的是,已经得知汉使确实死讯,被打了脸的天子,却保持沉默。这一沉默,就是整整八年,不快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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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陈汤互望一眼,相互都看到对方眼里跳动的火苗。
西域诸国畏服不假,但究竟是心折口服,还是口服心不平,那就不好说了。今后次焉耆人的行动来看,多数是后者……但不管如何说,只要西域诸国表示臣服,那就大有文章可做。起码不消担忧都护府本身安然,并且,能够动用朝廷付与都护府的权力,变更诸国……
汗青的车轮已然启动,没有甚么力量能够反对。
“任何一场军事战役,实在都是打赌,朝堂诸君该当更明白这个事理。”张放指着东面恣笑,“朝堂大佬们不过是觉到手里筹马未几,不敢等闲下注罢了。”
该当说,谷吉也是一个勇于冒险,意欲成绩博望(张骞)、定远(班超)之不世奇功的标准大汉士人。只可惜,他的运气欠了点,碰上了个做事不计结果的匈奴单于,乃至壮志未酬身先死。
甘延寿刚倒满一碗洒,正要往嘴边凑,闻言顿住,脸还冲着碗口,眼皮翻起,吃惊满满:“子公,你、你该不会是想……”他太体味这位订交十余年的老友了,那种神采,那种眼神,只申明一件事――他想干一票大的!
看着两个豪情激扬的“抱负家”在互抢酒喝,大要粗暴,但心细责重的甘延寿只要点头:“此等事朝廷岂会不知?想那冯右军当年也是纵横西域,威慑诸国之辈,却容忍郅支至今。实因干系严峻,冒然行险,结果难料,委实难以定夺啊。”
“好,说得好!君况啊,我感觉,不管从身份还是表面而言,这话当是你说才合宜,成果……哈哈哈!”陈汤指着甘延寿大笑不已。
甘延寿仍然对峙按流程走,上奏朝廷,等候批复,再做定夺。
屋外,大雪纷飞,六合之间被厚厚的皑皑白雪连成了一体,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地。屋内,炉火透明,被温热了的老酒披收回浓烈的酒香,满盈着整间屋子,席案上一条被烤熟了的全羊腿已经被割得只剩下几根白骨。
“那么现在的西域又如何?”张放将目光转向陈汤,这位副校尉方才停止“任职调研”,对西域的环境想必有个大抵体味。
陈汤先是点头,又不觉得然点头:“国度与公卿议,大策不凡所见,事必不从。”
对于老朋友的调侃,甘延寿一笑而过,抚着虬髯,点点头:“张公子所言确有事理,子公大志延寿亦知……不如我等具名上书朝廷,俯允出兵如何?”
二人一齐看向张放,看他是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