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漠州难(八)[第1页/共2页]
这那里是在照顾病人,这只是在完成例行任务罢了。
“陈校尉这番话引经据典,看来是下了工夫的。”聃倏言辞淡淡,又问殷燃道:“你也是出了力的,也该对你论功行赏。你通敌怀疑自是洗清,挟持大将也既往不咎,有甚么想要的,尽可提出。”
“第一,若将军大人想要赏我金银财宝,恳请大人将赏银变成阵亡抚恤,发给大漠一骑阵亡的将士;”
“殷燃,你为何不答?但是,有甚么难言之隐?”
“你别蹬鼻子上脸!”陈校尉瞪着她,粗声道,“触怒了将军大人,你兄弟还喝个屁药!直接扔到雪地里自生自灭!”
伤虎帐的环境却并不好,冰天雪地,只烧着零散一点柴炭,伤兵们紧挨着躺在榻上,盖着薄弱的衾被。
“陈校尉说,你此次能够胜利取回巴磊项上人头,是因为用了他的战略?”
殷燃说完,朝聃倏拜了三拜。
医士翻开帘子走了出去,仿佛没瞥见殷燃普通,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水径直行到最角落的位置。
陈校尉被点名,仓猝睁大了眼睛,道:“未曾,未曾。只是被方才眼中进了异物,现下已经好了。”
他面白如纸,乃至透着晶莹,几日不见,他竟然脆弱成了一块精美易碎的琉璃。
“疆场瞬息万变,仅凭一计没法应对,然小人临行前,校尉有赠言却数次挽救小人于危急关头。那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想要赢,要活命,就要比敌手更狠,更果断。”
“他是你甚么人?”
她想,她是晓得他为何会倔强地在躺在阴阳之间不肯意拜别。那日在雪地里,他听到了她的要求——
真是阴魂不散,殷燃懒得理睬他,可他还是走到了跟前。
“一会儿你面见了将军,当知甚么当讲,甚么不当讲。”
“哦?”聃倏含笑望着她,“那你倒是说说,陈校尉是如何与你说的?”
这……这也没提早通气啊。陈校尉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冒死对殷燃使眼色。
“殷燃,你胡说八道些甚么!”还未等殷燃说完,陈校尉就已经在一旁急得跳脚,“将军大人,您且听我解释……”
那是个青年男人,双目紧闭,颀长的眼睫压下,仿佛山川画卷轴之上随便落下的几笔线条,鼻梁为峰,双唇为水,广远又寥寂的模样。
君子重诺,他承诺了,就要做到。
“殷燃安在?”陈校尉大步走入营帐,将帘子重重甩来,灌了一帐子的风雪出去。
医士又端了几碗药出去,用照顾胡霭普通的伎俩草草将药喂完。殷燃走到他跟前,拱了拱手,向医士指了指胡霭地点的位置,言道:“光驾,我看他并未将药喝下去,可否再煎一碗药来?我来照顾他。”
医士随便用木勺子舀了点药汁喂入他口中,却未被吞咽,徒劳地顺着嘴角滑下,然后又被喂了几勺子,还是是没法吞咽。
殷燃看着揪心,却没有当场发作,快步走到胡霭身边,在床沿处坐下。
“傻子。”
“恰是。”殷燃垂眸答道。
她等着医士拿药返来,却等来了不相干的人。
“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活下去。”
殷燃想到那日聃倏冷峻的面庞,不敢真的触怒了他。胡霭如此这般,已经再经不起一星半点的折腾。
“部属觉得,此次能杀了敌首,并非是因为用了陈校尉的战略,而是……”
“陈校尉但是得了眼疾?”
“他是我兄长,还请您帮帮手吧。”
殷燃悄悄探了探他的额头,被高热的温度吓了一跳,想被烫着了普通将手缩返来。
“不去!我要照顾我阿兄喝药。”
“我不晓得。”殷燃迎着陈校尉阴沉的目光,“倒是校尉当知,我一会儿面见将军,说甚么,做甚么,校尉的功绩还在不在,取决于我阿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