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春衫针线[第4页/共5页]
她气定神闲,悄悄考虑,大事儿得渐渐做,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南玉书的脸刹时涨得通红,遇着冰冷的北风,一忽儿又变成了酱紫色。未敢多言,两手一拱深深做了一揖,从嘉福门退了出去。
灯下的人着甲胄,却有一张秀质明朗的脸。少时那么要好的玩伴,即便十年没见,只要相逢,也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的指尖在他太阳穴上迟缓揉移,轻声道:“有主子出面,还愁不能脱罪么?南大人固然莽撞,皇上毕竟不能法办他。于内,我们晓得他罔顾圣命,于外,他倒是在缉捕赃官,清除朝纲,何罪之有?”
“你还是得感谢宿大人。”感激她没有赶尽扑灭吧。
南玉书想了想道:“楼越亭率众分开控戎司时,宿大人恰好进衙门,赶上了,还说了几句话。”
心累……太子长长感喟,“叫你惦记上,此人可有享不完的福了。”
“巡城护军和控戎司起了些小抵触,南大人把人都带返来了,我只好亲身出面。”说罢换了个声口,语气有亲厚的味道,“天儿冷,如何未几穿些?看冻得脸都青了。”
他摘下蜜蜡手串,搁在铜炉边上,靠着背后的靠褥,抬手捏了捏脖子。银河立即会心,上前为他松筋骨,一面细声说:“今儿初雪,臣让典膳厨预备了羊羔肉的锅子,主子热腾腾用了,整冬都不畏寒。”
楼越亭听了要解本身身上的氅衣,她忙压了压手,“我不碍的,也不感觉冷。你带人归去吧,我背面另有事要办。”说完了不再逗留,仓促往正堂去了。
一起无话,正因无话,才更叫人胆战心惊。南玉书低头跟在身后,走到通训门上时太子立足转头看了他一眼,泄气点头。他没敢辩白,把头垂得更低了。走到永福右门上时,太子又转头冲他感喟,他毛发悚然,终究咬牙认罪,“统统错误都在臣,殿下尽管摘了臣的乌纱,狠狠惩罚臣。”
坐收渔翁之利,还要做到片叶不沾身,这宫闱给了她十年熏陶,看着各宫勾心斗角,那点手腕搬到宦海上,一样见效。
太子闭着眼睛嗯了声,很久才道:“你不问问如何发落的南玉书?”
可惜一本端庄的勾心斗角,却因太子厥后的几句话破功了。他板着脸问银河:“阿谁楼越亭,那么巧,在控戎司赶上了?传闻你笑逐颜开,喜不自胜,你们之间到底是甚么干系,敢在衙门口打情骂俏?”
最后不了了之,谁的责也没究,小朝廷散了朝议,天子带着信王回立政殿去了。内阁几位官员迈出暖阁,激灵着冲灰蒙蒙的穹隆呼了声“好凉”,打袖揖手,也告别回家去了。暖阁里只剩兄弟三个及南玉书,简郡王笑着号召太子和敏郡王,“今儿没甚么要紧事,又逢一场好雪,我做东,叫上老四,我们哥儿们上致美楼一鱼四吃去,如何?”
堂中一室敞亮,想必该措置的都措置完了,除了几位千户,一个外人也没瞥见。银河上前来,见南玉书坐在案前面色不豫,她拱了拱手,“南大人,先头的事儿轰动了太子爷,卑职受命来瞧瞧。您明儿进宫,亲身向主子回禀吧。”
楼越亭……太子边走边揣摩,金吾右卫将军,在宿星海手底下办差。事儿真有刚巧,刚好是他的部下巡查到那边,前门楼子属东西两城分界,本来不但归金吾右卫统领,有一半还是金吾左卫的地盘儿……说一千道一万,那些都能够忽视不计,最要紧一宗楼越亭是银河的发小①,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