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行天入镜[第3页/共6页]
“这么说来,写密函的人没准儿是内鬼?”
“凡是底下人弹劾,私设幕府和擅用军饷两项,就足以置人于死地了,何必连那些外宅的数量标报得一清二楚?这个写密函告密的人,其实在意的是他在外头养妾,恐怕那些妾还不是暗门子,有端庄出处,且已经给他生养了。”
叶近春到了廊下,探头一看,“大人,该用午膳啦。”说着回身招招手,身掉队来三个寺人,都是内侍的打扮,提着食盒弓着腰,麻溜清算了八仙桌上的东西,红绸一铺,就揭盖儿搬吃食。
“那本官就不得而知了,公主府家大业大,攒下几百两也不是甚么难事。”言罢一顿,“如何?夫人对这钱的来源存疑吗?既然如此,那就临时截留,等查了然再措置吧。”
江城子道是,一挥手,两个黑衣的番子上来,抬起了车辕。
但是他们的到来,突破了这片安好。平和兢业的婆子们错愕尖叫,四周跑动,护院的小厮们试图突围,被凶神恶煞的番子拿棍儿打得头破血流,只得老诚恳实蹲在墙根儿。银河身后有千户保护,傲然站在人群中心,他们的眼神如同对待恶鬼,有惊骇也有仇恨。她嘲笑了声,“场面不错,一个外宅都养得这么津润,可见卫将军富得流油。”
好了,得了南大人的首肯,能回身的空间就大了。不过这事儿,最好先同星海通个气。
银河绕过两条胡同,进了中军衙门。忙活半天,已经到了将入夜的时候了,衙门里筹办巡夜的官员正点兵列队,她在人群里搜索,并没有见到越亭,想必他已经上值去了。正堂里的星海迎了出来,她忙打起精力快步上前,叫了声哥哥。
她叹了口气,金瓷在一旁看着,“大人头疼么?”
银河看了眼抽泣不止的妇人,蹙眉道:“徐二马本籍山东,都城不宜久留,领上老娘和孩子,迁回故乡去吧。”
这就是了,她也曾经传闻过,枢密使是个过分高傲的人,且毫不简朴,不然星海周旋这些年,不成能扳不倒他。她倒是对此人有些兴趣,如果能借此摆荡他的根底,那么星海这个副使,便有更大的活动余地了。
千户们两眼放光,那头伙房里出来的金瓷等人见他们剔牙,发明错过了好机遇,个个抱憾不迭。当然不是嘴馋那一口御菜,吵吵嚷嚷只为凑趣罢了。
银河不由感慨,这世道就是这么混账,衙门里产生的事儿无处申冤。一条性命,二百两银子,活着的人得活下去,老的要扶养,小的嗷嗷待哺。再难过,有了钱,难过也能减半。
“这些银子是人犯留下,托本官转交夫人的,夫人请收好。检点一下死者随身物品,若没有遗漏,就领尸归去吧。”转头叫江城子,“她是妇道人家,雪天路滑不易行走,你打发两小我护送埋葬。”
“真要说干系,还是宿大人比南某更近一层。尊兄和霍焰同僚十来年,一正一副职位相差无几,暗里里该当也很有交集。宿大人前去,枢密使卖副使一个面子,仿佛好过南某单刀直入。”
徐二马的老婆扶着板车归去了,边上千户看了眼,低声问:“留么?”
银河听后阖上了文书,靠着椅把手说:“活儿又来了。”
抱负是要有的,不但男人该有,女人也一样。控戎司衙门内当要职的,尚且都只是千户,等干上了将军,虽说不过是个杂号将军,但职位不成同日而语,大有屎壳螂变季鸟的名誉。
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手里捏着那张银票,上头的数量让她感受惶恐,“他一个月不过半两奉银,二百两……就是一辈子都赚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