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行天入镜[第1页/共6页]
徐二马的尸首停在了牢房前的空位上,她终归是不忍心的, 没有让番子把人扛到荒郊田野随便埋了。徐妻来接人, 瞥见了没有气味的丈夫,当即瘫软在地痛哭起来。
伏地的女人仰起脸来, 锦衣华服的女官居高临下看着她, 大氅领上贵重的狐裘烘托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神冷酷,唇色轻淡。寒微的村妇向来没见过如许的女人,那种对待存亡近乎冷血的态度令人惊骇。她瑟缩着,踌躇着, 转头再瞧一眼板车上躺着的人,咧开嘴复失声嚎啕起来。
莫不是简郡王目睹圈不留宿家,让妹子出马勾引星海吧!银河俄然感觉好笑,“没准儿您要当驸马了。”
银河忖了忖,还是点头,“内幕阿谁女人不晓得,就算落进别人手里,也问不出眉目来……留她一条命吧,她另有孩子要扶养。”言罢欣然了望,雪下得绵密起来,人影遁进重重迷雾中,看不逼真了。
又是一轮呼天抢地,乱糟糟闹得人脑仁儿疼。她揉了揉太阳穴,那天的桂花酿虽没叫她醉倒,但酒劲儿囤积在身材深处,一点点往外发散,很叫人难受。像太子似的,醉得爹都不认了,第二天活蹦乱跳,一点事儿都没有,反倒好。
叶近春笑得含蓄,“这个主子就不晓得啦,太子爷亲身给的示下,说大人不轻易,没的忙起来又忘了用饭。或是胡乱填塞两口,对身子也不好……太子爷要给您养身子呢。”
密函上十处宅邸的位置交代得很清楚,下半晌的时候先带人查抄了白庙胡同。那是一处精美的宅邸,修建成了江南水乡的格式。进门就是粉墙黛瓦,游廊迂回,如果用作平常小憩,真是个不错的处所。
银河不由感慨,这世道就是这么混账,衙门里产生的事儿无处申冤。一条性命,二百两银子,活着的人得活下去,老的要扶养,小的嗷嗷待哺。再难过,有了钱,难过也能减半。
银河听后阖上了文书,靠着椅把手说:“活儿又来了。”
银河绕过两条胡同,进了中军衙门。忙活半天,已经到了将入夜的时候了,衙门里筹办巡夜的官员正点兵列队,她在人群里搜索,并没有见到越亭,想必他已经上值去了。正堂里的星海迎了出来,她忙打起精力快步上前,叫了声哥哥。
屋里的千户笑得有些难堪,女下属嘛,总在不经意间透暴露点儿女人的风致。比如那一摇摆的妖娆,也让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心儿跟着摆动起来。
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手里捏着那张银票,上头的数量让她感受惶恐,“他一个月不过半两奉银,二百两……就是一辈子都赚不着啊。”
江城子道是,一挥手,两个黑衣的番子上来,抬起了车辕。
她吃了一惊,“我底下探子回报,明显说她在简郡王府过节,如何上我们家去了?”
“不不不……”他们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衙门里有伙房,我们上那儿吃去。”
“真要说干系,还是宿大人比南某更近一层。尊兄和霍焰同僚十来年,一正一副职位相差无几,暗里里该当也很有交集。宿大人前去,枢密使卖副使一个面子,仿佛好过南某单刀直入。”
南玉书笑她到底是个小女孩儿,女人对大人物不免心生敬佩。男人却不一样,需先衡量相互的气力,一旦碰撞,或许就是你死我活。
“那本官就不得而知了,公主府家大业大,攒下几百两也不是甚么难事。”言罢一顿,“如何?夫人对这钱的来源存疑吗?既然如此,那就临时截留,等查了然再措置吧。”
她调转过视野来,看了南玉书一眼,“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