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金獙扇与菟丝膏(五)[第1页/共2页]
我记得那日来铺子时,秦氏身着金线绣花的藕粉袄子,娇娆明丽的大红石榴裙,眼下春暖,袄子早就脱了,披了一身清爽的月白罗襦,系上一袭玉色裙子,虽素净,却涓滴不教人觉着沉闷,反倒显着她年青不幸。
师父还过礼,那金承业便指着我们的兰舟笑道:“东风熏迷游人眼,同醉兰舟未十年。朱先生雅兴,可曾教我这个俗人扰了?”
金承业对他女儿的不满,瞬息间就教秦氏的懂礼化开了,忙堆起笑请我们落座。唤了侍立在侧的两个婢子来撤换了锦桌上的糕饼果子与凉了的茶。
我跟在师父身后,自是要向她们回礼的。趁着回礼,我将桌边的三人都瞧了一遍。为首的恰是方才在求子殿见着的妇人,金家的大娘子,我向她屈膝福了福,称了声“夫人安好”。跟在她身边的,是与我撞了满怀的德哥儿,因她年纪比我小,我便上前要拉她的手,好行个平礼,未想她的手向后缩了缩,仿佛并不想教我触及。
我一呆,犹记得上回她来铺子里的时候,我向她施礼,她仿佛非常受用呢,本日这般,是哪一出?
画舫渐渐地向我们挨近过来,画舫上的船工抬出一条登船使的长木板,搭在我与师父的兰舟上。师父先我一步登上了木板,才回身将我拉了上来。
一时舫内世人都站着,秦氏悄悄地支起胳膊,往她身边的金承业身上悄悄一动,“快请朱先生同阿心女人坐罢。”她轻声细语地提示道,声量不大不小,恰刚好教金承业与我们闻声。
我打眼瞧了瞧师父,他在桌前坐得端端方正,仿佛并未在乎这个商户妾室的行动,可我还是看到了他微不成查地动了动眉毛。
公然风雅,师父偶然也教我些诗书,我虽不太喜好,听多了大抵也能揣摩些。我心底里悄悄地将金承业的这两句诗批评了一番,只觉平常。
斑斓坊所出的,不但偶然下最应景儿热销的花腔,也不乏一些高雅脱俗之作,极受士族女眷们的追捧。
师父笑着摆了摆手:“金郎君相邀,鄙人之幸。”
她上前接过婢子手中的白瓷茶叶罐,拔开木塞在鼻下晃了晃,微微一皱眉,轻声向婢子问道:“怎不拿雨前青茶来?这隔年的陈茶如何吃得?”
罢了,我只得撤回击,全当是不使师父失礼,勉强冲她笑了笑,唤了声:“mm。”
斑斓坊的买卖能超出临安城里别家绣房,除了金家祖上很有些积储以外,更首要的是得益于这位店主念过诗书,沾过墨水,知情识相,爱好不俗。
秦氏就在我身边坐,我总觉本日所见的秦氏,与年节中在铺子里所见的,并非同一人。仿佛是为了肯定我这个匪夷所思的设法,我忍不住偷眼瞥了她数次。
锦桌旁最末的,是那位来过铺子的小夫人秦氏,我正要上前同她施礼,不想她却先我一步,笑吟吟地上前,反倒来向我作礼,亲热又不是恭敬地唤了我一声:“阿心女人。”
秦氏的眉眼立即就笑开了,却并非对劲受用的神情,看着倒有几分难堪,另有多少严峻。“阿心女人这便要折煞我了,甚么小夫人呀,我可不敢托大,唤我阿秦便是了。阿心女人如果不嫌弃,我唤女人一声mm,可好?”
两个婢子端上了新奇的糕点果子,并一套烹茶的红泥小炉。秦氏非常天然地站起家去帮手,顺手将她手里的一柄缂丝团扇摆在了她坐的圆凳上。
“小夫人安好。”虽说我感觉奇特,到底还是要向她问个安的。
再看她本来珠翠绕头的发饰,也不过是插了一枚金镶玉的梳子,配了嫩绿的绑髻丝绦,丝绦分了双股,从她的发髻上飘到至后背及腰处,轻风拂过,新绿翻飞,愈发将她端庄中的勾出几缕调皮来,莫说是男人瞧见,就是我见了,也只觉她无处不成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