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巫山绢与阿魏散(一)[第2页/共2页]
那库房里经年累月地积存了些物什,我恰好趁着这会儿好好收整收整。
六月骄阳渐起,黄梅雨季里淋漓不竭的雨水教轰然热起的太阳遣散。经了大半月的闷湿,库房里很多药材都急需晾晒,少不得又是一番繁忙,整日里满院子摊晒了各色药材册本,霉味药气四周充盈。
“绿艾女人久等了,晒了一幅发霉的画儿担搁了。”我笑迎了出去,顺手将包好的创药从柜台上面提出来,“姚装池臂上的创口敛住了么?”
我记得她说要来取收敛伤口的创药的,忙撇下画绢去前头应对,因去得迟了一步,姚家的闺女已在柜台边等了一阵。
我对着画像摆布打量,不管如何也记不起本身何时会有这般贵气的打扮。吴甲说是我,可那端倪表面,又并不太像。
绿艾略一怔,欣然接过:“朱先生客气了,修画好说,顺手的事,并不值甚么,哪能抵充药钱。”
我不懂画,听她这么一说倒难堪了:“可……可画绢上长了霉斑,不晒岂不更糟?”
回身出来取的工夫,那小学徒就跑了个没影儿,无法只得暂先搁下膏子。
卷轴全开,微黄的绢帛上画着一个盛装的女子,豆蔻韶华,锦服金饰。只那神情看来倒不太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子,显得过分谨慎冷酷。从这笔触来看,是徒弟的画作,却不知他笔下的这位女子是谁。
我接过他手里的卷轴,触手细柔,该是幅画,年纪长了,画绢泛黄,轴木上霉点班驳,连扎起卷轴的大红丝绦也半褪了色彩。
“阿心,你瞧不出这是谁么?”吴甲偏头瞧了一眼,粗嘎着嗓子笑道:“这不就是你么,换了副打扮便不认得了。”
我转进柜台里,开了几个药屉去找,公然就在隐蔽处的一个药屉里翻出了一沓画绢。也不知随便乱藏了多少年,灯火暗淡处瞧不清色彩如何,触手质地倒是极柔嫩的,如同轻抚在才子的肌肤上。
绿艾拿了创药,带着画卷离了朱心堂,我本想问徒弟何时作的画,可依着徒弟的脾气,想来也不会顺顺铛铛地奉告我晓得,岂不更是无趣,干脆便不问了。
我仓猝低头看去,仍感觉不像我,但细看那瞳人眉眼,又觉神似。再要深探,忽就嗅见几丝浓香的酒气飘散开来。徒弟摇摆着一只小酒坛子过来:“莫看了,快将那画收了,慢了酒吃完了可莫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