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十一)[第1页/共2页]
“赖公子乃富商大商,见多识广,可有如许的蟾酥?”徒弟走到他身边,打量着他一身质地上佳、织花精彩的茶青衣袍。
他摸索着拉过徒弟的手,堵塞着喉咙戚戚问道:“朱先生,得用的蟾酥可觅着了?”
苏玉汝的神采蓦地一变,眉宇间的恬然安闲一扫而空,竖起两道凌厉的眉,张牙舞爪地探身来抓我,口中恨恨道:“你当我不知么,他们教唆了你来害我!你扮成小娘子家的模样,便当我不认得了么?你,你不就是,是那灯里……”
“哎,对不住,对不住。”徒弟忙上前替他取下那枚长针:“本是要替苏女人施一针安神,不想却误伤了赖公子。”
“阿心,发甚么怔。”徒弟支起胳膊肘悄悄捅了我一把,唤回我随他们走开的视野。“苏公受砸的伤情并不重,昏仆是因气急攻心,血气倒逆而至,你来施针。”
“赖公子所言不无事理,苏公莫怪。”徒弟的脸上不见一丁点儿活力,反倒笑着欣喜:“二位大可放心,朱某必然尽力医治。”
我怔怔地望着赖公子与苏玉汝相扶相携的身形,他谨慎地扶着苏玉汝,渐渐地往屋里走,毫不鄙吝地透暴露他的忧愁,低柔的责备入耳不出恼意,只要教民气软的疼惜。
徒弟转脸笑着点点头:“不错,苏女人病症深重,平常蟾酥尚不得用,非得那经年的蟾蜍,山川湖泊养成,日夜露华津润,人间凡尘磨砺的,方用得。”
平常静卧不动的病患,尚且难掌控入针标准,更遑论此时发了狂的苏玉汝。我悄悄别过眼,不敢看徒弟施那一针。
说话间,她已走到了我跟前,伸手就要来拉我:“走,我们屋里说话去。”
徒弟与赖公子一同几大步跨上前,可还是晚了一瞬,圆鼓凳已结健结实地砸在了苏宜的额角,与他倒地的身子一齐滚落在地。
“快些。”徒弟催促道。我从速收了心神,屏息静气地在苏宜的人中穴下了一针,又摸过一枚略长些的银针,抓起他的手掌,扎入合谷。
我瞥见徒弟眉头快速一聚,转眼又规复了一贯浅淡的笑意,点头承诺,回身去挟扶起昏仆在地下的苏宜。
长针不及收回,生生地扎进赖公子的手背,针尾微微颤抖,带着扎下时的余力。我忍不住在内心替他“嘶”了一声。
苏宜的喉咙里收回一阵急喘,徒弟号召了两名家仆上前将他扶起。人虽是醒了,苏宜却两眼发直,呆坐着不动,过了片时,两道老泪从眼窝涌出,顺着鼻翼蜿蜒了下来。
苏玉汝那里还寻得见方才的疯颠狂猛,乖顺地倚在赖公子的胳膊上,双眼迷离若水雾,密意凝睇间,温婉隧道了声“好”。
就在我恍神的工夫,苏玉汝转眼瞧见了我,忽走下屋前的石阶,朝我过来,一面若无其事礼数殷勤地冲我笑着作了个平礼:“阿心女人来了么?怎也不见人来号召,定是她们躲懒。”
“哪有如许的蟾蜍,朱先生谈笑了罢。”赖公子不安闲地抖了抖肩膀,毫不客气地驳道:“玉汝是鄙人未过门的妻室,自是视她保重,况婚期邻近,迟误不得。恕鄙民气切,朱先生若无治愈的掌控,鄙人便要另请高超了。”
那赖公子笑得非常勉强,手往衣袖里藏了藏:“不碍事,玉汝自有我看顾,朱先生还是先看看苏公是否稳妥。”
徒弟手上使了力,半搀半架地将苏宜从地下拽起,“苏公宽解,蟾酥觅得了。只是制入药中,还需光阴。”
这是如何回事?徒弟不已将玉镜台收在了本身房中,怎的苏玉汝还是这幅形状?还是痴痴迷迷地陷于镜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