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四)[第1页/共2页]
这倒提示了我,那婢子伤得不轻,流了这很多血,再不措置只怕她这条命便要交代了。我忙附身畴昔,拉开她捂着腰侧的手,挑起血糊一团的衣物来看。
苏宜难堪地望了望我,又向苏玉汝半哄道:“阿爹晓得玉汝有孝心,花草且先搁下罢,可瞧见有客来了?”
那妇报酬难地“嗯”了一声,又催我替板床上的婢子瞧伤势。
“不瞒女人,这婢子,服侍我家女人自小到大,本情同姊妹,目下竟教小娘子伤成这般模样。”管事说着这话,仿佛连她本身也不肯信,自摇着头,“前些日子,小娘子忽得了癔症,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与平常无异,忽魔障起来,也不问是谁,摸到甚么利器便……便要伤人,伤人了以后,又哭得死去活来,不得安宁。”
我捂住发慌的心口,扭头望去,不知从哪儿走出一个面庞板正的妇人,不苟谈笑地瞧着我,等着我回话。
“阿爹。”她从案边站起家,向苏宜行过礼,便半嘟着嘴,娇嗔道:“阿爹来了便好了,她们现在一个个儿都不成个模样,成日里躲着懒,玉汝想替阿爹修剪些花叶摆放,唤她们取剪子来,唤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取来。”
我快速直起腰,睁大眼望向她。
我心口“突突”直跳,怎奈想要退归去已然来不及,转眼间,已到了苏宅大门口。
我忙向他施礼:“家师收药未回,因苏公府上催得急,我便先来问个脉,待家师返来再作细诊。”
“大娘勿忧,她伤势虽重,但性命临时无碍,只是血失很多,待止了血,将那创口谨慎养些光阴便好了。”我从医笥内拣出两贴止血应急的膏药替那婢子敷贴包扎,一面安抚忧心忡忡的管事妇人。
我倒是震得哑口无言。管事妇人与苏宜都说苏玉汝有癫狂之症,仆婢们皆惊骇而避,偏院配房里头还躺着教她重创的婢子……可苏玉汝究竟那里像是个有病的?
房前围了几小我,一色都是仆婢的模样,见有人背着医笥,全都往两边退散开,主动地让出一条通往屋子的道来。我走到屋门前,深深吸口气壮胆,抬手一排闼。
我转头拾掇婢子身上的骇人创伤,不管如何都不敢信是苏玉汝所为。
苏玉汝得了癔症,持利刃伤人?还几乎砍杀了近身服侍的婢子?不怨那管事不信,我亦不能信的。此时的苏玉汝,不该是在闺中害羞脉脉地待嫁夫君么?
苏玉汝这才转脸留意到我,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这是……朱心堂的阿心女人?我们元夕那日才见的。你徒弟一贯可好?”
来人原就是城东首屈一指的富贾苏宜,过聘礼那日,我在街上听过他的名号。
见我发楞,那妇人又补道:“女人莫见怪,我是苏宅的管事,这婢子受了些伤,女人瞧瞧,她可伤着了性命?”
床板上的婢子一声声地闷哼,再痛也有力囔出声,我瞧见她的眼角豆粒大的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滚。她的创口很深,且伤得干脆利落,暗语齐划一整,显见是遭人利刃劈砍致伤,幸亏她命大,只差小半截手指便要伤及器脏了。
穿过后堂,是一座小巧的园子,一踏进着园子,我立时便能感遭到身边带路的小婢子和管事妇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的谨慎,那小婢子的惊惧尤甚,连眼神也躲闪瑟缩着。
我因传闻苏玉汝发了癔症,本觉得她的内室中会是一片狼籍、鸡飞狗跳,可真进了屋,倒大大出乎了我的料想。屋子里沉寂无声,窗明几净,与平常富朱紫家女儿的内室并无分歧。
苏宜略一沉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好,女人家说话问诊都便利些。那便,有劳女人了。”